“醒了?”听到动静,窗边的人转过身来,目光幽幽的看着苏九黎。
一听到萧牧的声音,苏九黎的心里咯噔一声,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了。所有的意识瞬间回归脑海,既然萧牧守在这,那计划自然是败露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盆燃着的银丝碳火,以及如水的月光。
萧牧背光站在她面前,她看不清萧牧脸上有何表情,但萧牧却能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
“玲珑和琥珀呢?”苏九黎翻身坐起来,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萧牧朝苏九黎缓缓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难道不该问我为何在这里吗?”
苏九黎扬起头,看着他眼底丝毫不惧:“你把她们弄到哪里去了?”
真是有趣,萧牧嘴角勾起了一抹饶有趣味的笑,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只是两个不懂规矩不知死活的奴婢罢了。况且这府里比她们优秀的大有人在,一抓一大把,何必那么在乎呢?”
听到这儿,苏九黎的眼底露出了浓浓的悲伤,她的脑袋犹如锅炸开了一般,生生的疼。原以为萧牧虽然放浪形骸,但不会太过于执着偏狂,却想不到他可以对两个无辜丫头痛下毒手,事后还可以说的如此云淡风!
月光打在她的脸上,灰白灰白的,有那么一瞬间,萧牧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人死如灯灭的孤寂。
心头一阵恻隐,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放心吧,她们在门外守着呢。”
看到苏九黎眼中慢慢亮起的光芒,萧牧会心一笑。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很高兴。
而对于苏九黎来说,父兄远在战场无法相认,玲珑和琥珀虽是丫鬟,却跟她胜似亲人。
看到苏九黎的小脸仍旧惨白,萧牧便随手拿过一件披风为她披上,嘴上却不咸不淡的兴师问罪:“林盈玥,你胆子真是不小啊。居然敢欺上瞒下,骗的所有人团团转。你以为你真能出得了这三皇子府?”
恍惚了一瞬,苏九黎才反应过来“林盈玥”叫的是她。来到这里这么久,第一次有人唤她林盈玥,听上去怪别扭的。
她不卑不吭地垂下头去,语气学着他不咸不淡:“殿下什么意思?妾身不懂。”
他没有说话,转身走到碳火旁坐下,昏黄的火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忽明忽暗,好似他的人一般阴晴不定的。
外边都在传着京中三皇子堪比天上仙,果真不虚。即使是在这种光线幽暗的地方,萧牧仍旧好看的一塌糊涂。
不知为什么,他身上好像有种诱惑力,让人明知道危险,却还是情不自禁地越看越想看。
线条坚毅,轮廓分明,眸若含星,唇如朱砂,举手投足间,皆是不俗的气概。
之前怎么就看走了眼?觉得他就是个纨绔子弟不学是非?苏九黎有些困惑。
萧牧忽然抬头,对着苏九黎勾唇一笑。那一瞬间,苏九黎的心上好像有什么漏掉了。
“你不懂?聪明如你,怎么会不懂?”萧牧目光深邃,凝视着她。
除了假死之外,她拿捏不准还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只好装作无辜的模样,迎上她的目光。
萧牧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不疾不徐的说道:“你不懂?你是不懂琥珀昨晚为何半夜出府去买马车和船,还是不懂林宁为什么好端端的被下药,或者是不懂四夫人是如何死在火场里的,嗯,可能也不懂你的脸是怎么毁容的吧?”
语毕,明明在碳火旁边的萧牧,却忽然闪身到了苏九黎的跟前,与她脸贴着脸。
苏九黎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大跳,但却没有立即躲避开来。二人之间咫尺之遥,目光交接,火光电石。
听三皇子把她之前做的事给一件件说了出来,说她内心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一直以来,她就仗着自己聪慧过人,看不起王府里的所有人,她以为自己步步算计,没有人可以识破,却没有逃过眼前这人人的法眼。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动声色地看她把戏演完罢了。原来被当做傻瓜耍的,从来都是她。是她轻浮,信了谣言,小看了这个纨绔的三皇子了。
但话又说回来,胳膊拧不过大腿,这里是三皇子府,在他的地盘上,处处是他的眼线,一有风吹草动就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他都知道了,苏九黎也不想过多解释。反正她本就是一个已死之人,要杀要剐悉听他便。难过的是不能再陪着父亲和兄长了。想到这,苏九黎心中难免一阵悲凉。
见苏九黎的眼底慢慢流露出必死的决心,萧牧不禁有些恼火:“林盈玥,这一桩桩一件件,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苏九黎对着他凄苦一笑:“为什么?殿下莫不是在说笑?进了深宅大院的女人,还能为了什么,左不过是为了争你的宠爱罢了。”
有些事不能说。苏九黎没有办法解释她做的这切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她不能像对将军样对待萧牧,将所有难以理解的事情全部告知他。
姑且不说他会不会理解,就问他会信吗?他肯定会觉得这是她为了离开王府而准备的说辞,索性不如就说自己是为了争宠。
而萧牧却在听了她的话后更加生气了,深邃的眼眸微微发红,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用争宠做借口,这个女人是觉得他不够聪明吗?自打她有意参与后院斗争后,段凌厉的除掉了每一个挡在她前边的眼中钉。击垮了七夫人,烧死了七夫人,她却始终没有丝毫向他谄媚、攀附恩宠的迹象,反而自毁容貌,拱手将侧妃之位让给别人,最后还不惜以假死换取自由。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分疑惑,百思不得其解。在密切的关注和调查之下,萧牧在发现苏九黎竟然有要逃的迹象,他终是忍不住出手,想要阻止她的逃跑,为此甚至拿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做文章。
“好,你想要我的宠爱是吗?那本宫今日就好好满足你!”
还不等苏九黎有所反应,萧牧就一把推倒了苏九黎,欺身压上她柔软的身子。苏九黎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双手死死抵在他的胸膛上。
萧牧也不急,空出一只手,温柔的抚上苏九黎的脸颊。他的目光瞬间从暴戾变得柔情万分,温热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苏九黎羞的脸颊绯红。
“我问你,你方才说的可是真心话?真是为了我的宠爱?”他勾头,趴在苏九黎的耳畔,轻声询问。
苏九黎身子一僵,心头微微悸动,就连声音都有些发颤:“殿下,妾身刚醒来,身子不好,今日怕是不宜……”
“那又如何?我想要。”萧牧不管不顾,另一只手开始解苏九黎的衣衫。
手动到一半的时候,萧牧毫无征兆的停下了。他站起身来,脸上不悲不喜,看不出情绪,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苏九黎。
苏九黎无力地躺在床上,衣衫凌乱,灵动的眼眸中饱含着屈辱的泪水。
“哭啊,哭出声来。”萧牧微微皱眉,将苏九黎抱在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苏九黎应声而哭,趴在他的怀里肆无忌惮的哭着。萧牧见状,只将她打横抱起,向碳火走去。
“冷么?”他坐下后语气怪异的问了一句。
苏九黎已经平复了情绪,止了哭,她默默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冷。她虽然不懂萧牧要做什么,可是她却坚信萧牧是个正人君子,不会真的动她。
“你听着,这话我只说一次。你是我府上的六夫人,无论生也好死也好,永远都是我的女人。即使你真的逃出了三皇子府,跑到天涯海角去也改头换面了,我还是会找到你,即使白首苍颜,双眼混浊,不识人面。”
这算是……承诺么?
苏九黎靠在萧牧的胸膛,听着他一下一下强劲而有力的心跳,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紧张。
“出嫁从夫。我不希望我的夫人有事瞒着我。”萧牧说着紧了紧怀中的人,苏九黎却明白他的话中另有所指。
二人不在说话,碳火烤的人有些发热,苏九黎内心也变得有些焦灼。
“殿下,妾身真的……只是为了争宠。”苏九黎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萧牧不说话,目光的焦点也不知道落在哪里。过了半晌,苏九黎觉得气闷,有些不安分的在他怀中扭动。
“你知道么,前几日我的线人来报,苏将军已战死沙场。你说,这令不令人惋惜?”萧牧蓦然低下头,望着苏九黎,恢复最初的似笑非笑的模样。
什么?苏大将军……也就说父亲已经死了?这不可能的,她父亲带兵作战三十余年,经验丰富,为人又老练谨慎,每每出生入死,却总是凯旋而归,因此京中的百姓都称父亲为战神。
但是萧牧没有骗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没来由的相信萧牧,他没有理由骗她,除了让她不离开王府外,真的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来骗她了。
但是萧牧不可能知道她和苏大将军的关系,所以萧牧没有欺骗她的必要。
可如果真他所言,那父亲就是死了?
明明银丝碳烧着,苏九黎却觉得身子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