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这软软糯糯的童音,如同魔咒一般,使得孤独嘉钰僵直的身子,蓦然定住。
端着茶盅的手,就这么滞在半空中,他怔怔的看着,笑着朝他跑过来的孩子。
眸子里一片迷离,泪水湿了眼眶,朦朦胧胧中,他的舒儿迈着小短腿,心花怒放的朝他跑了过来。
嘴里不停的嚷嚷着:“父王,父王你回来了?今日有没有想舒儿……”
每次外出回来,若非有特殊情况,王妃都会带着舒儿,在厅里等候,舒儿好动,往往要迎出好远。
“舒儿真乖,父王很是想你。”他总是笑着抱起舒儿亲了又亲,有时候甚至会用硬硬的胡子茬扎他,直惹得舒儿咯咯笑着往他怀里躲。
美丽温柔的王妃,满脸堆笑的出现在他们身后:“舒儿不得胡闹,父王累了,赶快下来吧。”
舒儿总会搂着他的脖子撒娇:“母妃,舒儿还想让父王抱抱。”
纵使满身的疲惫,每每嗅到他身上的奶香味,和那粉雕玉琢般,胖嘟嘟的团子脸,所有的疲乏和困顿,瞬间一扫而空。
“君熠不得无礼,这位是侯爷!”女子的怒吼,使得他瞬间惊醒过来。
君熠和晋王接触不多,镇北候的身形和晋王差不多,两人的样貌和气场又有几分相似。他一个三岁的孩子,对二人混淆不清,倒也情有可原。
他扬起小脑袋,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不是父王,却为何和父王这般相似?”
稚嫩的童音依旧软糯,待看清眼前孩子的容貌时,他才明白一切不过是物是人非。
孤独嘉钰的心,像是被锤子重重击打。
美梦过后的现实,总是格外的残酷,希望愈大失望便愈大,他手中的茶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先前柔和的脸颊,瞬间变得冷峻,他颓然的跌进圈椅里,面如死灰的喊道:“把他们全都给我押起来!”
“是!”士卒们一拥而上,扭着胳膊将他们押到面前。
君熠的胳膊被扭得生疼,吓得他哇哇大哭:“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大胆刁民,见到本王还不快跪下!”为了不勾起痛苦的过往,孤独嘉钰迫使自己不看向她。
特么,这样子真的很欠揍哎,若不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林晴雪真恨不得扑上去,揍他个鼻青脸肿。
“哼,你是坏人!”君熠的脸上还留有泪痕,嘟着嘴倔犟的瞪着他。
林晴雪很是不甘心,可看到爹娘和雨霏都跪了下来,只得勉强曲下膝盖,拉着君熠让他下跪。
这孩子让他想起了舒儿,舒儿当年好像也这么高了,孤独嘉钰的心一阵阵抽痛。自己的舒儿再也回不来了,可他孤独嘉慕凭什么可以,拥有这么可爱的孩儿!
额头的青筋毕现,孤独嘉钰的双手紧握成拳头,努力的克制着自己隐忍的情绪:“打!给我狠狠的打!”
“侯爷,君熠不过是三岁的小儿,恳请您高抬贵手,饶了他们吧!”冯氏带着哭腔,惊恐的跪行至君熠面前,将他紧紧的护在身后。
“滚!”两三名侍卫一拥而上,将她拖到一旁。
隐忍不发的林晴雪,连忙将君熠护到怀里:“侯爷,冤冤相报何时了?妾身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舒儿离开的时候,应该和他差不多大。这么多年来,侯爷过得什么日子,想必没人比您更清楚,您……”
“住口,住口!”
他永远也忘不了,舒儿离开时那浮肿的绀紫色小脸。以至于每每回想起那件事,他的心都是痛的。
多少个午夜梦回,舒儿浑身湿漉漉的站在他的面前,发青的嘴唇还溢着血迹:“父王,救我,块救我!”
林晴雪不理会他愤怒的目光,依旧不管不顾的说道:“侯爷,当年的事情妾身也有耳闻,可总觉得这件事疑点颇多。望殿下明察,切莫冤枉了无辜的人,却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你个贱人,死到临头了,还妄想着替老三开脱!”他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的朝林晴雪砸了过去。
林晴雪慌忙闪躲,茶壶堪堪从她耳畔飞过,瓷壶“啪”的一声落在身后摔得粉碎,那刺耳的声音,顿时让人不寒而栗。
带有血丝的红色眸子里满是怒火,林晴雪丝毫不惧的迎了上去:“舒儿已经回不来了,殿下打算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放肆!一个下贱货,凭什么和本王说这些!”孤独嘉钰气得重重一拳砸在桌上:“来人,给我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