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玉所顾虑之事,也并非多虑。因为虞半凡的心中,确实是在琢磨着要好好地研究下这整个太子府的模样,角角落落都不能够放过,这才能够为自己接下来的出逃做了准备。
只不过那日白玉也未曾带着虞半凡多闲逛多久时日,教习嬷嬷来的迅疾,嚷着没几日便要盛宴了,虞半凡怎可以如此松懈,几个板子打在了手心上,疼的虞半凡微微蹙了蹙眉头。
“嬷嬷教训的是,半凡这就回去准备了。”
这奉仪盛典的帖子,依着白玉的话来看,几乎整个名门望族都是收到了。在这京都有着根基的,在朝中有着权势的家族,皆会来参与这场盛典。
虞半凡一面绣着手中的牡丹花样,一面漫不经心地听着白玉的絮絮叨叨,心中深谙傅和同此举是为了将自己完全地给软禁在这太子府上,软禁于整个京都之中。
这奉仪盛宴一过,自己便会被京都权贵所认识,届时自己若是还想要出逃,也是极大的困难了。
看来,自己的时日无多了。
“我觉着有些闷了,同我出去先走一圈罢。”
夜色浓郁,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得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这高高的一堵墙,却是隔断了虞半凡的所有自由,将她束缚在了这无形的囚牢之中。
虞半凡低低叹了口气,忽然听得外头传来声声鸟鸣,可是这时辰,应当无飞鸟了才是。
虞半凡静下心来再细细去听,这鸟鸣一声声,似是在呼唤着什么一般,愈发的急促响亮。
这声音,虞半凡觉着几分熟悉,细细去想起的时候,手腕却是一沉,眼眸中闪过点点的欣喜来。
所幸夜深,白玉看不清虞半凡眼中的情感,只是觉着这鸟鸣声奇怪的紧,可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到夏天了,这雄鸟也是开始着急寻觅雌鸟了。”虞半凡冷不丁一声打破了白玉的思考,白玉忙连连应允答应着。
白玉总是觉着虞半凡今夜有两分奇怪的,可却也是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的了。
“过几日也是我生母的忌日了,也不知我能否前去给母亲献上一炷香。”虞半凡音量忽然提高了一些,吓得白玉微微抬头去瞧她的脸色,可虞半凡脸上却只是无尽的悲戚之情,一副孝女模样,看的白玉倒是稍稍的松了口气来。
想来也是自己多虑了,娘娘已经同太子做好了约定,总不会继续想着要出逃的了。
虞半凡眼神缓缓落到了墙上,岁月已经风干了墙上的华贵的装饰物,比起这外表奢华的太子府,这一角却是显得几分凄凉的了。
就如同她虞半凡一般。
“我成了这囚牢中的一只鸟,当真是可悲至极之事啊。”
回到东房后,虞半凡便随意寻了个理由差走了白玉,她从方才开始,便压抑着心中的一腔火焰,面上须得戴着那故作悲戚的面具,可如今白玉走了,她才满是欣喜地抱住了锦被,恨不得要将整个人给埋进去一般。
这鸟鸣声,是路泽发出的。
昔日路泽则教过自己,如何去分辨鸟鸣声的意义,长此以往自己便也是和路泽有了自己的秘密,便是可以通过这鸟鸣声互相传播他人不知的心意。
方才的那一声声鸟鸣声,虞半凡听得清晰。
路泽说要带她走。
想来也是爹爹前去寻了路泽来,原本虞半凡以为自己终究在这囚牢中老死,现在得了路泽的机会,又怎会不把握住呢。
方才虞半凡的那几声,明面上不过是在自怨自艾着,可却是说给墙外的路泽去听。两日后生母的祭祀,便是她虞半凡离开这太子府上的日子。
这傅和同日后如何,也是与她虞半凡没点干系都没有的了-
翠竹园
夜色笼罩了整个翠竹园,只有厢房内有着点点烛火映照出来。
傅和同披着一件长袍,一阵阵地揉着那发痛的眉心。
这朝中之事,总是这般的风波起伏。先前父皇还商议着要为自己办个取晦大典,来祛除邪祟之物。转而这高公公便来了密信,说是皇上有意立三皇子为储,接掌皇位。
三皇子傅如意向来是这朝中人所拥护的皇位继承人,朝中大臣皆道太子命不久矣,江山无可继。而老皇上尽管不说,傅和同也是知晓这皇位是必然不会传给一个有着绝症的自身。
可是未曾想到,这新立储嗣的消息,居然来的这么快。
屏风后忽然闪过一抹黑影,一身黑色短衣的少年兀地从房梁之上跳下,双手捧着一封书信跪倒于傅和同面前。
“太子,虞府那边派了书信来,说是虞老爷要求务必要交到太子您的手上。”
傅和同正为皇位一事头痛不已,随意地拆开信封来大致阅读了一番。
不过是虞老爷说是后日乃是虞氏的忌日,虞府上下每年皆会前去拜祭,故而请的太子匀一日时间让虞半凡归家一同前去祭拜。
“不过是个小事,向宁你去操办好即可,这些日子莫要来叨扰我了。”
傅和同随手便将书信丢与唤作向宁的侍卫,向宁大致地瞧了一眼信上内容,低低应允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傅和同的目光落回了桌子上的密信之上,高公公写的确切,再不过三年的时间,如若太子不曾病薨,那么皇上便会亲自派人前来取了太子性命,随后便新立三皇子为储嗣。
皇上,已经完全放弃了傅和同了。
三年的时间,傅和同明白就算自己的病被治好,皇上也是决然会下杀手。
自己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既然他的父皇希望他们兄弟自相残杀,那么这朝政,便将如他所愿。
傅如意愿不愿意卷入这皇位之争他不想多虑,他明白的,便是这天下,终究成为他傅和同的掌心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