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其他的守卫没有发现,柳队长也有所察觉啊,可是他们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了地牢。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也就是说,他们装作没看见。
还有方才那个身影,分明是王宇,兰秀清不会认错,毕竟当年他们整日吃住在一起。
王宇进了地牢,他的脚步极其呃轻,尚尤卿安静的睡在稻草上,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像是死了一般。
他慌张地探上她的鼻息,呼吸极为虚弱,但好在还有一口气。
若是她死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慕景琰交代。
尚尤卿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她打量着面前的人,开口发出撕裂一般的声音:“慕景琰,我恨你。”
王宇秀眉微蹙,只是看着她。
尚尤卿却忽然笑了起来,嘴唇再次被撕裂,露出红色的血珠:“你说要我生不如死,恭喜你,真的做到了……”
尚尤卿的笑容,淡淡的,染着鲜血,像利刀一般,刺痛了王宇的心。
他恍惚间觉得躺在那里的不是尚尤卿,而是兰秀清,他不敢再看下去,他怕他会后悔,后悔帮慕景琰做过的那些事。
他步伐有些慌张地离开了地牢。
兰秀清看着王宇出了地牢,却遍寻不见他的踪迹,就在她纳闷的时候,身后的人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兰秀清差点惊呼出声,王宇适时的捂住了她的嘴。
他靠在她的肩上,嘴上是恳求的语气:“别动,让我抱一会好吗。”
泪水顺着兰秀清的眼角落在他的手上,王宇慌张地将她转过来,吻上了她的唇。
他贪恋地在唇齿之间,掠夺着她的甜美。不一样,这才是他记忆中的味道,任何女人都不能让他忘记这份美好。
兰秀清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可是却只有接受的份。
这么多年没见,这个男人还是一样的无礼,一样的让她讨厌。
可是她的身体却出卖了她,她在回应着这个吻,任由王宇占有她。
王宇及时结束了这个吻,他望着面前双颊潮红的兰秀清,她迷离的神色,情动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心动。
可是他不能对她动心,不能给她希望。
“怎么,一个吻,就让你对我意乱情迷了?”王宇凑在她的耳边,说着轻佻的话语。
兰秀清整个人如同灌了铅一般,愣在原地,她只觉得身体有千斤重,她张不开口来回答。
王宇无趣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背对着她,眼中似是有什么在闪烁,他不敢承认,也不敢面对,他其实从第一次见她,就喜欢她了。
兰秀清呆呆地望着那曾经无比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
这一次,她没有哭,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了,这种男人,不配她为他掉眼泪,不配她喜欢他。
这一次,她没有再站在原地等待,她已经不再奢望他会回头,因为她明白,这个男人心中,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就算她等到天荒地老,也无济于事。
她其实并不喜欢尹清风,她喜欢的从来就只有他一个。
她做那么多,只是为了让他知道,她在这里。
兰秀清知道她这么做,很傻,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他,她的自尊,不允许她低声下气地求他,回到她身边。
所以她要他知道,她兰秀清,离了王宇,还是一样敢恨敢恨。
她这次潜入少帅府,不止是为了救尚尤卿,也是为了解开她自己多年以来的心结。
是啊,她就是那种需要一个借口的人,让她放下身段,亲自回到他的身边。
都说吹面不寒杨柳风,可这夜间的清风,吹在兰秀清的脸上,她只觉得火辣辣地疼。
兰秀清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清茹院的,又是何时睡过去的,她只记得,她喜欢的那个人,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知道,她转身的那时,王宇回头了,他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他甚至想和她私奔,永远的离开南城,可是他还是犹豫了,他能逃到哪里,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背弃慕景琰。
他停住了步伐,这一次就换他,目送她渐行渐远,在他的余生中,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梦总是要醒的,但人生还有很长。谁也不知道今日的选择,他日会不会后悔。但至少在这一刻,自以为是对的。
天蒙蒙亮,彩云就将兰秀清喊了起来。
兰秀清强忍着不发作:“姐姐有何吩咐?”
彩云一股脑的给兰秀清安排了一天的工作,她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还有空去向许白柔献殷勤。
这要是照着兰秀清平日的脾气,只怕能将这房顶都掀了。可是人在屋檐下,她也不得不低头。早饭还没用过,就开始洗衣服。
兰秀清的母亲,并不是汉人,而是法国人,她从小是在法国长大,直到十岁那年,母亲过世,父亲才带她回了南城。
刚回来那会,家里请不起佣人,她都是自己洗衣服,后来她跟着父亲四处经商,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只是那段苦日子,别人看不到罢了。
他们看到的,只是她现在是身为兰家独女的光鲜靓丽,却不知道她的手掌如同仆人一般的粗糙,指腹上还因为常年练武而生了茧子。
阿凤来唤兰秀清时,她已经将许白柔的衣服洗好了。
“夫人也该醒了,你去房中伺候吧。”
阿凤又叮嘱道:“这些活不用你做,你只需要在房里服侍夫人便好。”
兰秀清擦干手上的水,笑了笑:“谢谢阿凤姐姐。”
“不用谢我。”阿凤说道:“彩云她也不是有意为难你,她只是害怕罢了。”
兰秀清听懂了阿凤话中的意思,身为下人,在这乱世之中,就只能像寄生虫一般,依赖着主子而活,若是失去了存在的价值,那么也便没了生路。
更何况,许白柔还是那样狠毒的一个女人。
看来她这次,还真是羊入虎口了,这个许白柔与苏诗语,估计是不会放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