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一起睡。”任竹答应。
熄灭室内灯光,她趟在另一张病床上,姐妹俩都在黑暗之中睁着眼睛,直视着天花板,都无法入睡,两人之间却没有一句交流沟通的话语。
任竹将对于刚才发生的状况,全然当做从未发生过,她心里清楚这是受害者最为正常的表现,虽然当下不知所措,但她相信的迟早会好起来的,需要的不过是时间而已。
“小菊,姐姐永远爱你。”任竹睡前笃定的告诉妹妹,话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对方却没有回应。
室内一片默然。
不一会儿,另一张病床上传来平稳均匀的呼吸声,累坏的任竹伴着窗外的雨声入睡了。
而任菊却没能睡着,将被子盖过头顶,蜷缩在被中,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无声痛哭。
心知刚才的反应一定伤到了姐姐,她自己都觉得像个神经病,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有时候遇害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时,她不自觉的想将身周的所有人都推开。
泪水打湿了枕套,哭到无力时,才渐入梦乡。
次日清晨,第一缕光透过窗帘洒进病房时,任竹就行了。
任菊还包着被子熟睡,她起身洗漱后去买早点,回来时遇上傅少卿正查房。
将手中多余的早操塞到他手中,“买多了,你吃吧,清粥加包子。”她低头匆忙回了病房。
傅少卿望着手中的早餐,“买多了?”看着手中正好两份早餐,自嘲的一笑。
将早餐带进祁墨铧病房,放置在桌上时,轻声道,“有人买早餐,不会算份数,正好多出来两份,我也正好拿来跟你分享。”他口齿之中将正好二字念得极其刻意,生怕祁墨铧听不出话中的嘲讽味。
“那我就正好吃了,谢谢。”祁墨铧也将正好二字特意念得大声了些。
“得得得,这碗狗粮,在下先干为敬!”傅少卿抓起其中一个素菜包子,塞进口中。
祁墨铧端起清粥,一勺勺喝着,他的自律向来很好,生病了什么不能吃,需要忌口,其他病人都会叫苦连天,他一声不吭,还会将自己的饮食和作息控制的很好。
有人说,自制力就是控制力,这一点在祁墨铧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不吃包子吗?”傅少卿说着递过去一个。
他摇头拒绝,“不,韭菜馅的。”
“你怎么知道?”傅少卿都没见他看一个眼包子。
“白痴,你吃的房间里都是韭菜味,你问我?”祁墨铧嘲笑着反问,让傅少卿一时间脸色难看至极,心想他怎么交了这么个损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袁飞还在连夜加班?”祁墨铧优雅喝粥时,薄唇微张。
傅少卿挑眉,“你神算子啊,大半夜他果然还在。”
“他为了打败范玖,这次也是他的一个机会。”祁墨铧淡然。
“我有一点很好奇,你给任竹的律师送了什么东西?”傅少卿端着眸子,认真的看向祁墨铧。
“不过是一些有利于他们的文件。”祁墨铧说这话时,简单的仿佛是呆在询问对方午餐吃什么那样平常。
“范玖压的那么死,你还有什么有利于任竹的东西?听说最近要开庭了,真没想到会这么快,原以为至少的两三个月以后呢。”傅少卿擦拭着指尖的油渍。
闻声,祁墨铧眼眸里涌出一丝复杂,中指和拇指间捻着一团纸巾,来回磨蹭着。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遗漏了。”祁墨铧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没什么遗漏的地方吧,你向来很谨慎。”傅少卿是不相信祁墨铧会漏掉什么,这个在
过去二十几年,做的任何事,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大的纰漏。
人的躯体,神的思维。
这是许多年来,傅少卿对于祁墨铧的定义。
“什么时候开庭?”他收回游离的思绪,抬眸询问傅少卿。
这时,病房门被突然推开的,纤弱的身影闯入两人的视线。
是神色慌张的任竹,与祁墨铧对望一秒,立即将眼光锁定傅少卿。
“傅医生,请你过去看看小菊吧,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不肯出来。”她气喘吁吁的说,跑遍了办公室、水房、甚至男厕都没找到傅少卿,后来眼眸一转心知他一定在祁墨铧病房里,门都没来得及敲,就冲了进来。
任竹知道这很没礼貌,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走,我跟你去看看。”傅少卿神情严肃。
“你们赶紧去吧。”祁墨铧沙哑着嗓音催促了一番。
进入病房的一刹那,傅少卿愣了愣。
因为房间里凌乱不堪,甚至没有地方下脚,任菊将房间里一切能打碎的东西都摔破,两张病床的枕巾被套全撕扯下来,胡乱的堆放在地上。
她将自己紧锁在卫生间里,背靠着门,将自己蜷缩起来,蹲坐在地上,环抱着双腿。
嘴里不断的重复着一句,“不要过来!”
任竹就买个早餐的时间,回来时任菊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她站在门外规劝了许久,一点作用都没有。
知道她又嘟囔了一句,“傅医生在哪里?”
“我这就帮你去找。”任竹留下这句话后,飞奔着四处寻找傅少卿。
任竹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傅少卿一脸担忧。
“她这个样子多久了?”他低声询问任竹。
“从昨天下午开始,时不时会这样发作,其余的时间都很正常,发作也不清楚是诱因,就是突然之间会反应过激。”任竹焦急的说,“现在怎么办?”
“我试试。”他轻拍任竹肩膀,让她不要过于担心。
然后,他步伐轻盈,走到门边。
“小菊,是我,傅少卿。”他抬手轻叩卫生间的门。
明显看到任菊身形一怔,随后将侧脸转了过来,毛玻璃上隐约间看着她的举动,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傅医生?”她轻声道,一手触上毛玻璃,“救救我,好吗?”她几乎带着哭腔。
听的任竹喉咙哽咽,很想抱住妹妹,偏生隔着这一道门,仿若隔着一道狭长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