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卷发衬着夜色散落在肩头,眉眼间流转的深情,被黯淡的夜色收藏。
深夜里,苍蓝色的夜空只有寥寥数星,倒映在任竹如澄湖般的眼眸中,她望着星空,一言不发。
病房内,任菊安静的躺在病床,至今未醒,床头微弱的灯光勉强照亮房间里的一应物什。
任竹从祁墨铧病房门口回来时,就站在窗边,已经整整两个小时。
她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那经济诈骗的案子无端就找上了她?
清味的婚礼分明不过是一场刘夏的戏,既然早就收了颜家的钱,为什么还在当天如期举行?
霍馨的突然出现,都成为任竹心中一个又一个疑点。
她蹙眉望着星空,“到底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无论是任何明眼人一看,都会觉得这更像是一场为刘夏导演好的戏码,让他顺利出现在霍馨身边,可往深了想,一切又似乎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下意识双手交叠着,反复审视着回忆之中的一幕幕,太阳穴传来隐隐刺痛感,她不得不上手去按揉。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阵阵震动。
屏幕的光亮在房间里,显得极为扎眼。
是一条短信。
内容:我已经到了,住在法院转角不远处的汉庭酒店。
看到这条简讯时,任竹紧蹙着眉梢才稍作放松,手指飞快回复着。
任竹:谢谢你,真的是麻烦了,明天我去接你。
回复了短信之后,她心中仿若一颗巨石落了地,躺在另一张病床上,良久之后才陷入沉睡。
一夜无梦,安睡到天亮。
初生的暖阳,泛着鹅黄色的光晕,从地平线上露出半张脸,窥探着熟睡的任竹。
当第一缕阳光的淡金色落在任竹睫毛上时,她缓缓转醒,揉了揉惺忪睡眼。
一看表,竟然七点钟整了。
匆忙从病床上爬起身,脑袋一阵剧痛袭来,头晕目眩,险些从床上滚下去。
傅少卿叩门,“任竹,你醒了吗?”
“请进!”任竹双手死死护着脑袋,剧痛蔓延在全身,几乎将意识彻底席卷。
傅少卿推门进来,身后随之跟来的,还有颜清味。
当看到任竹缩在床上,双手护着头部,脸上表情痛苦不堪。
“竹子,你没事吧?”颜清味迅速到窗边,见她痛苦的将自己紧缩成一团,着急抬眸对傅少卿喊道,“现在怎么办?”
傅少卿上前,想让任竹平静一点,可是不行,任何人只要触碰到她,都会立刻被她甩开。
他一时无法帮她查看伤势,“去叫护士来!”他对颜清味嘱咐道,“打一针镇定剂!”
“好。”颜清味显然被任竹当下的状况惊到了,有那么片刻的六神无主。
护士带着药剂进来时,傅少卿将任竹强行按住,为她注射了一阵镇定剂。
几分钟过去,任竹才逐渐平静下来,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竹子?”颜清味纤细的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担忧的坐在床边。
半响后,她仍旧没有一丝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颜清味抬眸焦急的看向傅少卿。
他俯身检查,没有丝毫异常,也不知道任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不知道。”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需要做个脑部CT才能清楚看到。”他低沉着嗓音。
“你不是医生吗?”颜清味有点责备的意味。
“医生,不是神!”他亦回复。
两人短短交谈几句,扭头再看向病床时,发现任竹已经闭眼熟睡了,随着胸膛有规律的起伏,平稳均匀的呼吸,傅少卿再三确认的告诉颜清味,的确是睡着了。
她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打镇定剂不是办法啊,等她醒了再看看吧。”
“可能是后脑勺的淤血没有清理干净,她最近又是四处奔波着打官司,才会这样的。”傅少卿双手抱怀,脑海中不禁想起她半身血的样子。
“那范玖的姐姐就走了?就这么跟他们算了?”颜清味情绪有点激动,说话的声响大了些,病床上的任竹微微蹙眉,她才收敛了声响。
“现在不是操心这个事的时候。”傅少卿无奈提醒道。
“行,那等竹子好起来,处理完所有事,我们再慢慢跟他们姐弟俩细算这笔账。”颜清味说得认真,按理,她和任竹性格也理应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病床的任竹浅睡着,床边二人的话语在她耳边徘徊着的,浅薄的意识飘忽之中听了个大概。
她只想尽快从病床上爬起来,还要去汉庭酒店与人见面,那会是她摆脱推霍馨罪名的关键证人,这下决不能再有闪失。
但当她越是想爬起身来,浑身发软,镇定药剂让她一度很想闭目养神,内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始终在提醒着她,决不能睡!
“醒来,任竹!”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这样的声音在反复呼唤着她。
直到床边两人的交谈声停止了,脚步声缓缓消失在门口。
任竹想张口叫住颜清味,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的,奇怪的很。
最后一丁点声响也消失在门口处。
任竹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上一次成都时,安静的等待换来的就是那司机的反悔。
这最后一缕希望,她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
手指颤抖着摸到了床边缘,就在床底有小段生锈的铁片,已经摇摇欲坠的嵌在床的夹缝之中,任竹曾无意中摸到时,还割破了手指,如今那道细小的伤疤还在右手指尖。
任竹稍作用力,尖利的铁片划过掌心,一阵疼痛感袭来,随之脑袋也清醒了那么几秒,睡意逐渐褪去。
一股充斥着铁锈的血腥味,在整个房间里弥漫开来,萦绕在她鼻息间,愈发浓郁。
滴答滴答,猩红的血液落在地上,她勉强扶着身子,想下床时错不及防摔了下来,膝盖“咚”地一声磕在地上,痛感能有效拉回她的思绪,唤醒她涣散的意识。
被鲜血染满的双手,勉强支撑着瘦弱的身躯,从地上站立起来,脑袋再次袭来剧痛,她又一次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