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任竹孤单的身影,垂着头坐在床边。
眼眸底藏匿的雾气无法继续,连成线的泪上顺着脸颊滑落,滴滴落在衣裙上,晕染开一圈圈水渍。
此时就她一人的,索性让泪水流个够,她不愿意在他人面前流泪,显得柔弱。
文南轻声敲门,“竹子……”
她侧眸,顺手擦掉脸颊上的眼泪。
“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吧!”她佯装镇定喊道。
门外的身影微微一愣,“那我出一趟门,回来给你带吃的,你好好休息。”
房间里的任竹一声没坑,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
天色阴沉,文南撑着一把黑伞出门,怀中夹着深棕色的公文包,神色匆忙的朝外赶。
雨水打湿了他一半衣衫,唯独怀中那只包是干的,他小心翼翼护住。
走到小区大门口时,一辆熟悉的黑色加长的宾利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祁墨铧脸色苍白坐在里面,两人抬眸对望了一秒钟。
祁墨铧忽而笑了,“匆忙赶来,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文先生?”他眼神阴鸷,似有若无间打量着他怀中那只包。
“对了,任竹呢?”祁墨铧明知故问道,“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私下聊聊。”他刻意回避着任竹。
文南蹙眉,“祁先生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和我正面较量吗?”他原本和煦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看祁墨铧时,带着丝丝的嘲弄。
“你的眼神,我不是很喜欢。”祁墨铧转头不再看他,双手交叠,两根拇指缠绕着打圈。
刘叔见雨势过大,倾斜的雨点落进了车里,担心潮湿的水气不利于祁墨铧伤口恢复,于是催促道,“文先生,还是快点进车吧,少爷身子弱。”
闻声,文南轻蔑的笑了声,“既然祁先生身体不佳,还是回去休养的好,何必兴师动众来找我这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呢?”
挑衅的话语,将原本就到达冰点的温度降到更低,两个男人隔着狂风暴雨的对视,良久都没有结果。
文南心急着要去办事,没时间和祁墨铧子啊这里耗。
“我还有点事,祁先生回吧,我们之间恐怕是没什么共同话题可以谈了。”说完,文南弯腰颔首,不等祁墨铧回答就转身朝十字路口走去。
刘叔想上前阻拦住,觉得文南未免太过嚣张,竟然不将自家少爷放在眼里,这是他不能忍受的,正想冲上前去将文南扣住,祁墨铧出声了。
“不用!”他冷笑了一声,咳嗽几番才堪堪停了嗓子。
他随即停下脚步,回头担忧的看向祁墨铧,“少爷,你再这么咳下去,恐怕引发你的哮喘,我们回医院吧,雨太大了。”祁墨铧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已经让他这个私人管家愧疚不已。
他凝住眸子,勾起一侧唇角,失声一笑,“跟上他,看他想干什么!”
暴雨中渐行渐远的身影,脚下的积水越发深了,走路都像是在趟河。
“可是……”刘叔为难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决然,心知他做了决定的事,谁劝也没用,朝司机使了眼色,远远跟上文南的脚步。
车子开的极为缓慢,保持了很远的距离,就怕被发现。
偏生在一处拐角,文南裹紧了身上的外塔,消失在小箱子的拐角处。
“快去!”祁墨铧语气匆匆,刘叔顾不得撑伞,一个健步冲了过去。
文南应该是发现了祁墨铧跟在身后,选择了小巷,车子无法跟踪的位置,在那灰色掉着墙皮的拐角处,一把黑伞被随意扔在路边的,一定是文南留下的。
祁墨铧眉头一紧,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文南敢如此正面与他作对,其中缘由不用想,一定是为了任竹,但如今这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任是祁墨铧怎样看都不觉得他在帮任竹。
心中的疑点在这场暴雨中,似是被雨水晕染了一般,骤然放大,让他心中不自觉升起一股悚然。
他细眯起眼眸,食指在膝盖上轻点着,心想文南,你到底想做什么?
刘叔已然被淋透了,粗糙的大手随意抹了把脸上零落的雨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少爷,文南人不见了,我们要不要找更多人手去找?”刘叔满是细纹的脸,雨水顺着纹理下落。
祁墨铧垂眸思考了半响,猛然抬头,眼瞳瞬间放大,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
“快,掉头回难文南家!”他大喊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分明。
“哦,好的。”刘叔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通知的结果是将此事暂且搁浅,但只要是祁墨铧的决定,他都绝对相信,绝对服从。
车子飞快行驶在去文南家的路上,小护侧身问道,“少爷,你是觉得文南被你发现什么,就会立刻回家躲起来吗?”他一脸天真的疑惑。
祁墨铧手掌下意识攥紧了衣袖,不知为何,这一刻他十分焦急,比当初在美国自己身处险境都还要急切。
因为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文南应该是背着任竹做的,既然他接了任竹的电话,那就说明她人在文南家,并且不知道此事。
加长宾利飞快行驶后,停在文南家门前。
祁墨铧从一旁拿起拐杖,撑在自己胳膊窝里,企图起身时,刘叔见情形不对,立马从副驾驶上下来,横在他面前。
“少爷,你这是要干什么?”他上次下床强行行动,伤口已经有发炎的迹象,现在说什么也他也不能再让祁墨铧任性妄为。
行动受限,他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闪着一丝微光,“刘叔,我有很重要的事,请你让开。”他说的义正言辞,可刘叔就是橫在面前,像一堵城墙,说什么都不肯挪开。
“少爷,你听我一句劝吧,任小姐的事能不能不插手了?”刘叔急切的脸上皱纹都挤在一处,双臂张开,雨水将他彻头彻尾浇湿。
他眉心紧蹙,眼眸一转,表情做痛苦状,一手捧着腹部。
“刘叔,扶我一下。”祁墨铧俯身伸出一条臂膀。
见状,他真的以为祁墨铧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