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脖子上的钻戒,是他第一次求婚任竹时,亲手为她戴上的,后来在次日清晨,她离开时留了下来。
当时的文南,并没有想过强求于她,只一心想着她会回来的。
一等就是大半年的光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想要重新赢回她,却是要费尽心机。
钻戒被他藏在胸口,也整整大半年的光景了。
体温暖得了钻石,却难以暖回主人的心。
恍惚之中,红酒洋酒文南愣是喝了一整夜,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手机铃声响起,他恍惚着接听。
“喂,你起床了吗?”对方清脆的笑意传来,有点怯懦。
“嗯,我没睡,等下我就去机场送你。”文南笑着回应,仿佛电话另一头发声的是任竹。
“你是在喝酒吗?”试探的问题,任谁听着文南的语气,多少都有点飘。
“对,放心吧,我打车过去。”他嘴角浮出一丝苦笑,一个认识不久的陌生人尚且对他有一丝关心,任竹却没有。
思忖着,心中尽是苦涩。
满杯白兰地一饮而尽,喉咙如同烈火灼烧着,胃里空空如也。
他立刻起身冲进厕所,一阵干呕,愣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套上外衣,凌晨三点半,夜风凉如水。
拦下辆出租车,“师傅,去机场。”他薄唇微张。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文南好几眼,确认是个不会随时发作的酒疯子后,才发动了车子,车速缓慢行驶着。
窗外陆续划过的风景,西城最冷感美的夜景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点才能看到了,一排排整齐亮起的暖黄色路灯,将原本车流稀少的路段拉的老长。
这条路不知道开车和她走了多少年,最终还是他一人经过了。
胸口一阵隐隐作痛,仿佛少了最为珍贵的东西,连同呼吸都变得困难。
车速缓慢,开了整整一小时,才抵达了西城机场。
空旷的机场,寥寥几辆车子停在外侧,有接机的人,有送机的人。
文南是来送的。
他匆忙结账下车,候机区端坐着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齐耳短发打理的妥帖,拉着粉色的行李箱,端坐在哪里,眼神却四处打量着,看样子是在找人。
直到看到文南时,目光才开始聚焦起来。
他笑着走过去,“不好意思,我好像来的有点晚,幸好你还没走。”他摸着后脑勺,脸上一派午后暖阳的微笑。
女孩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笑起来脸颊两侧浅浅的梨涡,清纯甜美。
“没关系,竹子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此行就是来帮助她的。”女孩微笑的时候,像融化的糖果。
“嗯,真的很感谢你,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还麻烦你大老远从成都跑过来。”文南与其寒暄着。
“别这么说,我来都没能帮上她,要走了还劳烦你过来送我。”说着,女孩羞涩一笑,脸颊爬上一抹绯红。
机场开始播放登机广播,还有十五分钟,就要登机了。
“那我走了。”她拉着行李朝入口走去。
“我帮你。”文南帮忙拎过去,看着她办理好手续后,进了登机入口,心脏悬着才落了地。
可能性的定时炸弹送走了。
忽然间,左肩处撞过一道猛劲,文南整个身子都倾斜了大半。
“对不起。”一带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撞到了他,急忙致歉后进了登机口。
“没关系。”文南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心想着大概是对方着急登机而已。
文南转身离去,身后鸭舌帽下的眼神紧盯着他的背影,广播再次催促时已经剩下十分钟不到了,他连忙检票进去。
男人一路手持照片,寻找那位一袭白裙的女孩儿。
拥挤的人流中,踮起脚尖眺望着,最终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一抹相似的身影,他连忙拨开眼前的人群,一步步跨越过去。
伸手搭上对方肩头时,女孩儿一脸惊讶的回头。
“请问,你找谁?”一双水眸中带着星点疑惑。
中年男人一把摘下鸭舌帽,和蔼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处。
“我是找你的,黄小姐。因为任竹需要你,我家少爷也需要你。”他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嗯?”女孩一脸的匪夷所思。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请你先不要回去,之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吧。”中年男人掏出一张名片递交到她手中。
深黑色印花名片放在她掌心,上面分明写着祁氏集团总裁私人特助。
女孩一惊,这么大的名号,凡来到西城的人,没有人不知道祁氏的名号,因为满大街都是祁氏子公司的广告牌,想佯装不知都难。
可是祁氏找到她,又有什么目的呢?
女孩思索着,刘叔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
“请你不用担心,事情结束少爷会亲自向你解释。”刘叔认真道。
闻声,女孩连忙解释道,“不,我并没有怀疑的意思,我也不大懂,文先生说事情解决了,今天本来已经要回成都了。”
“文先生可能对这次的案件了解并不深入,少爷安排好了一切,请你跟我来吧。”刘叔转身走向另一侧的出口。
女孩如今也是一头雾水,但在不了解事实情况的时候,她还是想回去确认一下,至少要和竹子当面确认才好,意识到自身的疏忽,连忙跟上了刘叔的脚步……
西城机场,凌晨五点的飞机起飞了。
文南望着远去的飞机,悬着的大石才沉稳落下,他如今唯一的期盼,就是任竹永远不要知晓此事。
尚在睡梦之中的任竹,睫毛忽闪着,愁眉紧锁,就连睡着都是时刻担忧着什么。
猛地,她睁开了眼,额上一阵冷汗冒出来,后背都湿透了。
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败诉后,落魄的被关在监狱里,母亲就在她的隔壁,母女俩余生都在牢笼中度过,日复一日。
没什么比无止境的绝望更加让人难以接受,一个简单而短促的梦境,仿若预言了潦倒的一生。
“幸好是梦。”她口中呢喃着。
转念一想,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