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食指微动，艰难的上手抹了把眼角那温热黏稠的液体，血腥味浓重，脊背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方才那行人的对话，他听得个大概，借刀杀人的事他没敢吭声，若是刚才吭声，他也要死。
更何况，谁不惜命呢？
主驾驶上的司机小哥估摸伤的比他还重，此时已然昏迷不醒了，地上大量的鲜血估摸让哪些人以为他们俩迟早失血而死。
谁都没料想到，还有一个人清醒着意识。
手颤抖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亮起微弱的光，按数字一便跳出那一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拨通了出去。
正在敷面膜的任竹，呆在阳台上吹风，酒劲过去太阳穴是刺痛的，吹吹凉风，能好受些。
手机来电是静音，被扔在床上，无声亮了许久，始终没人接听。
文南拨通三次，第四次的时候，任竹才看到。
“喂？怎么了吗？”她软声询问着，对方却没有一丝声响。
她蹙眉，静待了十分钟，摇摇头。
“不说话，那我先睡了，你也醉了休息吧。”她挂断了电话。
第四通电话接到时，文南已经昏迷过去了……
夜风呼呼的吹，成都夜景很美，繁华却又不失人情味。
任竹站在阳台思索了很久，手中紧捏着那张蓝色的纸张。
“祁墨铧，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么？”她不知为何，这个时候还总是想起祁墨铧赶她出病房时，那冷漠的神情。
垂眸时，猛然心悸，去躺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不行！”她一轱辘从床上坐起来，蹙眉左思右想，还是得去一趟，好歹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火速穿上衣服，滴滴打车叫到了楼下。
雷厉风行下了电梯，闪身坐进车里，将纸张递给司机，“去这里，谢谢。”
“这里……施工啊，大半夜去吗？”司机挑眉。
“是的。”她没任何犹豫。
“还有部分的拆迁户住着没搬走，是去找人啊？”司机冷不丁儿一句话，任竹蓦地睁大了眼。
“您说，还有人家住着？”心中希望燃起。
“嗯，最近夜里拉去哪里的乘客特别多，看上去还都是有钱人，我他妈都快怀疑那里是不是发现金矿了。”司机撇嘴直说。
她免不了一番忐忑，很多人去？
难道除了她在找黄丽玲，还有其他人？
“司机师傅，麻烦你快点载我过去吧，我真的有急事。”她着急催促。
“好嘞。”
车子发动，一路直上高速。
夜色里总觉得雾蒙蒙的，再有是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中午的飞机还得赶上，得速去速回。
“今儿个总觉得心慌。”路途漫长，司机师傅随意开口聊道。
“我也是，兴许是我们走夜路的原因吧。”任竹出声附和，有意无意瞥着通话记录里的未接，心想文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需要半夜打电话呢？
“小姑娘，你不晓得我在成都跑车已经有二十个年头了，我走过的夜路比你们年轻人吃的盐都多，我直觉很准的，但愿被碰上什么事儿。”司机师傅蹙眉。
任竹自觉车上说这些个不吉利，便没有搭声。
那司机师傅倒是没多少忌讳，紧接着道，“我上次凌晨一点走这里，遇上一黑猫跳出来，吓的我半条老命都没了，心觉不对，想掉头回家，可没回去直朝前走不到十公里结果就碰见连环追尾。”他叹息着摇摇头。
“你不知道那叫一个惨烈，桑塔纳从大车屁股下面钻进去，车和人都被碾成了稀巴烂，人没人样喽。”他一人说的起劲。
任竹听在耳朵里，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顺手摸摸发凉的臂膀。
“您说这些，也不害怕吗？”她侧眸问道。
夜色浓到像吃人的黑洞，竟一路开着没有尽头，深邃的有点恐惧。
“嗨，怕啥，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最渗人的不是鬼，他是人！”司机总结道。
任竹心里附和着，觉的这总是很是有道理。
转头打量司机师傅的时候，见他表情呆愣愣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前方，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怎么了？”她询问着，转头瞬间，她也呆了。
远光灯打在不远处两辆追尾的车上，鲜血橫漫半条高速路，两车安静的停在路边。
“我说过吧，直觉很准的，这他妈又遇上事儿了。”司机师傅蹙眉，将车子缓缓停靠在路边。
任竹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她回神时，司机已经朝着肇事的车辆过去查看。
眼看着他在打110报警。
“喂，110吗？西山高速这里发生了一切追尾车祸，希望赶紧过来处理一下，当事人都已经受伤了，对，定位我的手机位置就可以，我是过路的司机。”
任竹下车，绕开一地鲜血，走到山体边那辆车旁，急促的呼吸着。
看上去肇事的都是男人，走近些觉得哪里不对劲，副驾驶上的垂头的男人，外套看上去太熟悉了，血腥味中混杂着熟悉的香水味，正是任竹的浪凡香水味。
他身上怎么会有？
她好奇着绕到正面，那一眼顿时怔在原地。
尽管满是鲜血，她仍旧认出了文南。
难以置信，文南应该在酒店里睡觉才对，更何况半个小时前还给她打电话呢。
任竹手速飞快按下文南的号码，手机铃声在肇事车内响起，她顿住才相信了。
一把拉开车门，呼喊着，“阿南，你醒醒！”
手指探边鼻息间，还有呼吸，她登时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这是你朋友啊？”司机师傅见情况不对，过来帮忙。
“快打120！”她冲司机师傅呼喊着，血液浸染了她的风衣，她瞬时脱下衣衫，盖在文南身上。
自己的手机响了。
瞥一眼，居然是祁墨铧，好巧不巧这时候来电！
“喂？现在很忙，没时间说，完了回给你。”她满手鲜血。
“任竹，现在立马离开成都，坐夜班飞机离开成都！”祁墨铧语气尤为焦急，连着嘱咐两遍。
“文南出车祸了，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