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寻家里的佣人,早被他吩咐过了,见常漫进来,各个都朝常漫躬身问好,俨然把她当成家里的女主人。
常漫有些不好意思,偏头看姜寻的表情。
他只是不置可否地笑,摆了摆手,就有佣人走到她身边,“小姐,热水已经放好了,您随我来吧。”
他们在外面用过晚餐才回来,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该休息了。
常漫木木的,机械地跟着佣人上楼去。
看到那奢华的浴缸,闻着空气里飘着的顶级香薰的味道,还有佣人体贴的伺候,她一时间真有些不习惯了。
她皱着眉,打发佣人出去,然后才拿着睡袍,走去普通些的淋浴间。
常漫边冲淋浴,边暗自感慨。
原先这些东西,也不过是她的日常配置而已,只三年的苦日子,就把她二十多年养出来的娇习惯,都磨得干干净净。
只是习惯能改、脾气能变,那感情呢?
能磨得干净吗?
洗完澡,常漫擦着头发走出来,正巧房门被人敲响了。
门一开,是端着杯牛奶的姜寻。
他还穿着回来时的衣服,只是脱了外套,只剩一件白衬衫,衣领下解了两颗扣子,露出两片线条精细的锁骨。
“睡前先喝杯牛奶吧,助眠的。”
“哦。”
常漫听话地接过来,饮尽后,还秀气地擦了擦嘴,才抬起眼帘看他,小孩讨巧似的道:“我喝完了。”
姜寻敛着眼望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她干净漂亮,还是一副三年前乖巧伶俐的样子。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可人儿,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还做了那么多、连他都觉得不耻的事。
可能怎么办呢?
她就是变成一滩烂泥,他还是无可救命地爱她。
姜寻弯弯嘴角,突然从她手里抽了毛巾,拉着她坐在床沿边。
“我给你擦头发。”他嗓音柔柔的。
常漫立时乖了,收着腿,有些紧张地把手搭在膝盖上。
姜寻在她头顶低笑,“吓到你了?”
“没……”她摇头,“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以前老使唤你给我擦头发。”
“我是说秦茹雪。”
常漫听到这个名字,明显一怔。
愣了两秒,她垂着头,憋着嗓子问:“你真准备和她退婚了?”
虽说是件棘手事,不过常漫也得承认,初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是有一丝窃喜的。
姜寻揉着她细软的发丝,连犹豫都没有,利落地应了句“是”。
常漫被他果决的口气堵住了。
心头也有些堵。
生意场上的事她不懂,但秦家也是锦城的名门望族,后头还有个陆家撑腰,他这说退婚就退婚,多少会对姜秦两家有影响吧。
“漫漫……”
“嗯?”常漫愣愣的。
姜寻勾住她的下颌,将她扶起脸,眼神相对。
男人俯下身来,与她鼻尖相抵,呼吸炙热。
“我不爱她。”他说。
常漫轻轻“嗯”了声,某种意识,在这一刻全然奔溃。
她将双手从膝盖上撤回来,往后,撑在床面上,身子前拱,整个人就像绽在他眼前的一朵雏菊花。
姜寻揽着嘴角轻笑,顺着她的动作,也压低了身子。
一边啄吻着她的脖子,一边说话。
“当初答应婚事时,我想,除了你,我娶谁都一样。”他说这话时,有些自暴自弃的口吻。
常漫被他这样子弄得,又是一阵鼻酸。
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那晚选择了割腕,才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置之死地而后生。
姜寻感觉到常漫情绪也有了起伏,他倏然压下身躯,彻底将她困在床面与自己之间。
“漫漫,”他吻她的唇,“我爱你。”
长而凉的指,倏然划开常漫慵散的睡袍。
夜幕被染上曼陀罗般的色调,优雅而迷离,空气中放纵着些绯靡的气息。
常漫突然觉得很满足。
三年的隐忍与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馈。
她闭上眼,心甘情愿陷入这场旋涡,展臂抱住了他。
“我也爱你。”她轻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