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轩绝无答应的道理，立即回绝，叶无陌当即脸色阴沉下来，“为禁军出力是莫长风报效朝廷的机会。”
“堂堂禁军统领竟会落到一个无人可用的地步，看来皇城安危让人忧虑，那朕是否也应该禀明太后，扩招禁军？”
叶无陌想要再说些什么，恰好秦悦端茶上来，却是一不小心将热茶倾洒在叶无陌的鞋上，滚烫的热水溅到他的手上，惊起的一瞬推开茶盏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大胆！”叶无陌呵斥，脸色阴沉地掐住秦悦的脆弱的颈脖，“竟敢烫伤我。”
“奴婢……不是故意的，求统领……饶命……”秦悦气若游丝，但叶无陌却是加大了力度，渐渐地秦悦眼前一片空白，慕容轩冷然道，“叶统领莫要脏了这里的地板。”
叶无陌冷哼一声，将秦悦摔落不远处，恰好落在那堆碎瓷上，慕容轩几乎忍不住想要起身拉起地上遍体鳞伤的秦悦，但最终还是按耐下冲动硬生生握住椅手。
慕容轩始终都明白一个道理，绝对不能够在敌人面前显露出自己的弱点，在叶无陌面前，只能更狠。
虽然叶无陌不会当场下死手，但却是嘲讽道，“既然皇上不想这里染血，来人，将她拖下去杖责三百。”
这是想换种方式杀死秦悦，宫人上前将秦悦拖下去。
听说消息赶来的秦云溪张开臂膀拦在宫人面前的去路，眼泪不断掉落，扑向面如死灰地姐姐。
“你们不能够带走姐姐！”秦云溪嘶声裂肺道，秦悦变色，想要推开秦云溪，却是无能为力。
她的双臂已然被锁住，又怎么能够推开四肢尚好的秦云溪，秦悦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是什么也不能够说。
如果这样的话，秘密就会被这些宫人得知，更会传到叶无陌的耳中，甚至到太后那里。
但秦悦又怎么能够忍心让秦云溪伤心落泪，现在的她只能够用额头轻轻触碰，“云溪，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姐姐，你别骗我，我听说你被仗罚三百，三百你又怎么可能活下来！”秦云溪拼命摇头，用尽全力扯住秦悦，但还是无可避免地被其他宫人越扯越远。
两根手指从紧握到最终断开，秦云溪面色苍白如风中零落的蝶，秦悦张了张口，无声地说道。
真的没事的啊。
可秦云溪还是在拼命地摇头。
秦云溪竟然挣脱了束缚，像是看到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跪倒在慕容轩的跟前，“皇上，求你救救姐姐！”
慕容轩沉默，几近冷酷地推开秦云溪，转身回去，叶无陌看了看二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冷笑道，“原来你们二人就是皇上带回来的影卫苗子，真是有趣。”
秦云溪无力跌坐在原地，原本以为慕容轩肯定不会不管他们的，可是到最后还想着救姐姐的原来只有她一个。
只有自己的力量，才能够保护别人。
慕容轩用最残酷的方法告知了秦云溪。
几个惶恐的宫人不顾她的挣扎硬生生将她拖下去。
最终秦云溪看到的是满身鲜血的秦悦，脸色如无血一般苍白，宛若全身的血液都已浸染在粉色的宫裙上，将原本粉嫩的宫裙浸染成如血梅一般。
“姐姐，姐姐！”秦云溪无力地呼喊，倒伏在秦悦肩膀上抽泣。
一只微弱的手指动了动。
秦云溪睁大了眼睛。
“云溪，姐姐没有死，也不痛，但我必须要装死，离开这个皇宫，报答皇上。”说罢，秦悦重新紧紧闭上了嘴巴，方才微弱的声音仿佛只是错觉，但秦云溪确定自己一定听到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姐姐并没有死，但从秦悦口中的话，也可以听得出秦云溪就要抛下她独自一人离开皇宫了。
为什么？
秦云溪下意识地后退，一直到几个宫人皱着眉头满脸厌恶将秦悦拖下去后，她才反应过来，方才秦悦提到了皇上，她要去找慕容轩！
转身飞速奔跑至女帝原本的地方，恰好撞上出门的叶无陌，险些直接撞上，现在的秦云溪满脸泪痕狼狈不堪，倒是让叶无陌升起了一丝兴趣，“小家伙，你所效忠的皇上可是默许杀了你的姐姐，这种背叛的感觉怎么样？”
秦云溪起身，想要直接绕开，却被叶无陌横跨一步继续拦住，“我说的话，你也不敢不回答？”
秦云溪一把抹去脸上的灰尘，眼神倔强却清澈无比，“别以为我不知道真正下令的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姐姐。”
叶无陌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愧疚，“那又如何？一个卑贱的奴婢，也敢脏了我的衣裳，该死。”
低下头，秦云溪不再看叶无陌，径直跑来，看着奔逃离去的的秦云溪的背影，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双倔强的眼睛。
秦云溪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奔跑，像是背后有什么恶鬼在追赶一般，用尽全力地想要尽快问慕容轩，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秦悦要假死。
为什么要抛下她独自一人离开皇宫。
为什么要瞒住她！
一直跑到看见慕容轩，秦云溪觉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狼狈摔倒在慕容轩跟前，手指却是紧紧攥住女帝的裙摆。
叶无陌已经离开，四周无人，慕容轩伸出手，沉默地将秦云溪拉起来，对秦云溪隐瞒这些事情对她来说太过残忍。
秦云溪也知道慕容轩在等她开口，“皇上，为什么要送走姐姐，为什么要赶姐姐走？！”
轻叹一口气，慕容轩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秦云溪一遍，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计划。
秦云溪听着听着眼眶泪水流转，“为什么姐姐要抛下我一个人在宫中。”
“不是的，”慕容轩柔声说道，“秦悦想你留在宫中，绝不是想要抛弃你，而是宫外前路未卜，她不想你跟着她受苦，但朕答应过她，当一切都稳定下来之后，就将你送出宫中。”
秦云溪伏在慕容轩的怀里哭了个痛快。
另一边。
几人一同拖着看似重伤已经毫无呼吸的秦悦，每年横死的宫人都太多，大多都是扔到京城外的乱葬岗，恰巧这时统一运尸体出宫。
马车里面的尸体堆成一堆，其中大多都是先前太后下令所杀，几个宫人拖着秦悦，捂住口鼻忍住恶臭随手将秦悦丢在里面便匆匆离开。
里面恶臭冲天，秦悦和真正的死人混在一起，身上的血和凝固的血接触，但她只能够轻微挪动，压在一个还算干净的宫女的腿上。
这大概是可以作为一辈子梦魇的血腥之地，秦悦不断地干呕，紧紧地闭上眼睛不再看，不停地自我催眠。
一会儿就好了。
起码自己还没有死，不是这堆死人里面真正的一员，她还有希望。
只是将头深深埋入臂膀，会不可抑制地想起秦云溪，泪水难以抑制地滑落。
云溪，别怪姐姐，姐姐也只是在为我们的未来筹谋。
皇宫始终不是我们能够一辈子待下去的地方。
算算时间秦悦应该已经出宫，莫长风也是时候出去接应了，临走时莫长风问道，“秦悦所真正追寻的到底是什么？”
此时的秦云溪已然睡着，慕容轩在她身上加盖一件衣裳，起身到外边说道，“其实她也在筹谋，皇宫中真正能够善终的人太少，看来短短几日，她就看得透彻，实属不易，要知道多少人死在皇宫之前的前一刻，都以为自己能够飞上枝头。”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让秦云溪留下？一起离开不是更好吗？”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慕容轩淡笑，“为什么还要问我。”
莫长风动作一滞，“是……就算秦悦不提出留下秦云溪，你也不会让秦云溪离开你的身边，这是……你控制她的筹码。”
“还有她真正离开的原因，不只是你，我也清楚几分，”慕容轩笑笑，“伴君如伴虎，谁能担保我以后不会翻脸杀了她们，若是她能够真正成为我不能够舍弃之人，才能够真正地长久安身立命。”
“好了，”慕容轩起身，“现在你该出宫接应秦悦出去了，通关文牒你应该不难弄到。”
莫长风走了几步，忽然停下问道，“那一天，真的会有吗？”
“谁知道呢？”慕容轩笑中却带着彻骨的悲凉，“或许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就已经死在你们的刀下。”
宛若真的经历过一般。
莫长风心中抽痛，神差鬼使一般逼近慕容轩，“陛下何出此言，我绝不会背叛陛下。”
慕容轩扯出一丝嘲讽的笑，甩开莫长风的手，“相对于这种自诞生起就用来打破的誓言，我更相信我们之间的利益。”
莫长风沉默后退几步。
“还记得那时候你和我所说的，跟现在一模一样。”慕容轩露出一丝回忆之色，这让莫长风敏锐道，“什么时候？”
“没什么，是我记错了。”慕容轩摆摆手转身离开。
那些过往的血腥背叛，连同曾经的誓言一般清晰，转身离开的慕容轩眼中弥漫杀意，“莫长风，朕就再信你一次，若是再有二心，我一定会在你背叛之前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