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提前回到琅琊国中时,正好时早朝时间,同样提前得到消息的苏行,派人前去城门迎接。
“卑职参见罹王殿下。”
苏墨并不理会,径直入内。
“殿下,您去哪儿?”前来迎接的将士大喊道。
“回宫。”
“是去觐见陛下吗?陛下现在正好早朝,”将士也翻身上马,执着地跟在背后,奈何距离被越拉越远,“陛下特意嘱托卑职请殿下前来早朝。”
遥遥看一眼皇宫,苏墨胯下的马不安地蹬了蹬,凝望片刻,不知为何总是想起慕容轩。
但皇兄答应过自己不会杀她,又能有何事,苏墨一勒马蹄,低沉说道,“走。”
转头前往大殿。
甚至允许不必下马入宫,塔塔的铁骑声回荡在空阔的大殿白玉阶梯前,苏墨翻身下马,身材飘逸地踏上重重阶梯。
大殿寂静,苏行甚至站了起来,在一片庄严肃穆之中迎接苏墨的前来。
“臣弟拜见陛下!”苏墨恭谨行礼,苏行爽朗大笑,“快起来,皇弟不必多礼,此行你可是立了大功!”
“臣弟有幸为皇兄分忧,这都是臣弟应该做的。”苏墨谦虚道。
“皇弟过谦了,”苏行和颜悦色,“慕容国得以兵不血刃地拿下,全靠皇弟的功劳,说吧,这一次你想要什么奖赏。”
苏墨拥有琅琊国自皇帝以下最好的封爵,最好的俸禄,又是苏行的左右臂膀,缺的,就是相应的实权了。
众臣心中了然,此次苏墨彻底回国,陛下这是想要任命苏墨为重臣啊。
照这种架势,就算苏墨开口要皇城禁军的兵权,陛下也未必不会不给。
苏墨笑笑,“皇兄给臣弟已经够多了,其他别无所求。”
群臣哗然。
琅琊国后宫。
苏墨手下宫人从侍卫之中接手了慕容轩,原本以为只是一具尸体,没想到还有一线的呼吸。
但是却很微弱,随时都可能断绝,众人试图通报太医,却无一人理会,众人都想着放弃算了,只有小女孩咬牙说道,“我去找江湖郎中。”
被重金和武力强行带进宫中的江湖郎中双手颤抖地把完脉,在小女孩冰冷泛着寒光的刀刃下说道,“小……小姑娘,能不能先把刀拿走……”
“说,她到底还有没有救?!”
刀刃又近了几分,江湖郎中瑟缩了一下脖子,“以我的医术,回天乏术,既然你们是宫廷中的人,为什么不叫太医试试?”
“滚!”下一刻小女孩就命令其他人将江湖郎中丢出宫门之外。
慕容轩身体是一阵冷一阵热,双手冰冷,摸到额头却是滚烫无比,小女孩咬牙,“我再去找一次太医!”
“别去了,我们送出去的书信都被拦截下来,是有人想要她死,我们这些奴才又有什么用。”
“可是,”小女孩转头看向在床上的慕容轩,复又神情坚毅,“虽然我很讨厌她,但是我不能坐视不管,你们让开,这是最后一次!”
太医院中人看见小女孩就转头去忙别的事情,装作没有看到的模样,小女孩每次想要询问一人,就有另外一人将那人叫走,去找药童通报太医,药童离开之后就再没有回来。
“你们!”小女孩双眸满是冷意,如果这不是皇宫之中,更不是太医院中,真是恨不得将袖中的匕首拿出来架在太医脖子上直接带走!
“小姑娘,您方才所说有人生病急需求医?”突兀走来一人,这是整个太医院唯一走过来的人。
身上的衣裳普通至极,而太医身边的药童的衣裳都不可能破落到这种程度,所以只可能是太医院之中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侍从药童。
小女孩正在心烦之中,摆手说,“滚开,别靠近我。”
来人尴尬地停下,却是真诚地无声看着小女孩,最终还是小姑娘说道,“是啊,你又不能帮我。”
“在下也懂一点医术,或许能够帮上一点忙,我姓何,字必安。”
“何必安?”小女孩失笑,“你这个名字真奇怪,不过你一个小小药童,懂什么医术。”
“额,在下曾经是……”
慕容国的太医。
还未来得及说出后半句话。
忽然有另外两个药童前来,二话不说就挡在何必安和小女孩之中,面对何必安训斥道,“不要听她的,跟我们走!”
小女孩怒了,直接空手将两个药童推开,“你们又是谁?凭什么不让他听我的,我还真的就要带走他了!”
“你会后悔的,他可是以前慕容国的太医!”药童嚷嚷道,他显然并不知道这么一个小女孩的杀伤力竟然这么强,轻轻一推就推到他们最为不稳的地方,不容小觑,“他现在是带罪之身!”
“慕容国的太医?”小女孩神色变了,“听起来还不错,你跟我来,我带你去。”
得到消息的巡逻侍卫看到附近,堵在门前,不允许慕容国的人踏出一步。
“让开!”小女孩怒吼道,如果不是现在在宫中,她甚至忍不住想要直接杀出一条血路。
“小姑娘,你不能带走他,”为首的都尉冷声道,“他是慕容郡人,现在是戴罪之身。”
小女孩回头问道,“他们口口声声你有罪,所以你犯的是什么罪?”
“出身之罪。”何必安说道。
身为慕容国的亡国人,何必安在琅琊国的地位近乎为奴。
“原来如此,但我今日还偏偏就要带走你了!”小女孩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你们不愿意跟我走,我不勉强,但你们也勉强不了别人不跟我走!”
禁军士兵面面相觑,指挥使都尉咬牙。
罹王的令牌,就算是皇城统领都要给上三分面子,而他只是一个小小都尉兼指挥使,咬牙摆手,众人退散。
“跟着我!”小女孩骄傲说道,“罹王殿下的令牌,在宫中我几乎可以横着走!”
“多谢姑娘。”何必安笑笑。
“你帮我,我帮你,算扯平了,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何必安不可置否。
“站住!”远处传来怒喝,“给我拿下这个慕容国人!”
竟然是皇城统领,小女孩咬牙,方才心中所想竟然成真,这下子麻烦了。
“敢问统领在下所犯何事?”何必安问道。
“你应自称奴才,”统领冷笑,“宫中有人病倒,原因是吃了太医院药童去抓的药,我怀疑就是你在搞鬼!”
“但我并没有为任何人抓过药,还请统领明查。”
“那就跟我走一趟!”
半路杀出一人想要阻拦,统领是皇族旁系之人,也是苏曼阴郡主的哥哥,恐怕就连有没有人出事都不一定,更别说强行加在何必安身上的罪名。
可惜现在殿下行踪未明,小女孩气极,如果殿下在,什么皇城统领,都要对他俯首!
几人上前束缚住何必安的四肢,身体本就不算健壮的何必安根本就无法挣脱,“统领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我再不跟姑娘去,恐怕姑娘口中的病人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身亡。”
“捂住他的嘴巴,带走!”
他的手中有武器,刀刃抵在何必安的肩膀,小女孩袖中也有短刃,但因身份之差却只能够生生隐忍。
“耽误了慕容轩的病情,你就不怕罹王殿下怪罪吗?!”
“罹王?”统领轻笑,“罹王现在在朝堂接受封赏,你偷偷带进来的江湖郎中也被我捉拿,不过小药童你倒是没有说错,慕容轩撑不过一时三刻,和江湖郎中所说的一模一样。”
“你是故意的!”小女孩恨不得直接拔刀,“你这么做,就不怕你害死之人化为厉鬼来找你吗?”
统领靠近嗅了嗅小女孩身上的味道,“小朋友真好,身上没有沾染丝毫的血腥味,不像我,不知多少人成为我的刀下亡魂,多一个少一个,我连他们的脸都记不住。”
而这早朝,似乎无比的漫长,司马南台身居光禄大夫之位,自站出来便是滔滔不绝讨论政事,涉及如何接手慕容国并使得百姓信服,安居乐业,却每一方面都是浅尝辄止,道理宽广而空泛,像是说了很多,但仔细探究,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说。
一个时辰过去,竟然还没有停下,群臣都在大殿之中恭谨聆听,实则不知道思绪空游何处,他们已经习惯了光禄大夫这种做法,这几乎是已经是他的一个标签了。
光禄大夫在讨论政事之时又话锋一转,转而夸赞苏墨为人才能,但苏墨的脸色却越发阴沉,群臣在心中得意摇头,离国太久的苏墨终究还是忘了被光禄大夫支配的朝堂。
而苏墨心中对光禄大夫的赞赏根本没有理会,碰了一鼻子灰的光禄大夫继续又扯回原先的话题。
但苏墨却是紧紧盯着苏行,皇兄发现臣弟的视线,点点头,光禄大夫以为苏行是在表现认同,于是越发努力。
滔滔不绝似乎没有尽头,苏墨皱眉,以前皇兄都是直接打断光禄所言,而今日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断鼓励光禄大夫继续说下去。
倒像是不想让这场早朝停止一般,但为何会如此?苏墨心烦意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信息但转念又将其遗忘,烦躁之下苏墨直接打断说道。
“本王有个疑惑,能否请光禄大夫为本王解答。”
这是罹王第一次在朝堂上向人请教!不止是光禄大夫,就连其他人都起了一阵骚动。
“殿下请讲,下官一定知无不言,为罹王殿下排忧解难,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