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严在屋中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老妇人回来,这人,是落荒而逃了。
拿起剑,追了上去。
只是这树林如此之大,他又该往何处追?
墨儿,那就是你对不对?否则,你为何逃得这么快。
季泽严不知老妇人跑向何处了,面对这众多的支路,几乎是一瞬间,他便决定了要往何处走。
只希望,这一回,他没有赌错。
林墨冉走得很快,她好歹在此处生活过一段时间,对这树林也是相当的熟悉,她知道季泽严很快便发现她已经逃了,以她如今的体力,不过片刻就会被追上,她不能走大道,只能智取,走些偏远小道。
泽严,我并非有心骗你,但是,我已经是这幅模样了,你就莫要再来寻我了,从今往后,不复相见就是了。
看着地上那走过的痕迹,季泽严知道自己,没有赌错,又加快了些脚步,只想快快追上那人,去与她相认。
林墨冉脚下的步伐很快,但再快,在季泽严的眼中,也不过是一老妇人杵着拐杖在前头走路罢了。
季泽严看着林墨冉佝偻的背影,心尖突然一疼。
动总是比思想来得要快一些,起身一跃,不过两步,季泽严落在了林墨冉面前。
林墨冉吓得一惊,怎么会那么快就追上来了,还未来得及将脸上泪水擦干,“恩人,可还是有什么事?”
季泽严双眸紧盯着眼前的老妇人,心中那念想,愈发强烈。
“你为何逃跑了?”
“我方才不是说了,我要去找些食材。”林墨冉心中已经难以平复下来,只想着要快快离开眼前的人。
“寻找食材为何要走这样的小路?”季泽严依旧不依不饶,他不能放过此次机会,他一定要将眼前的人带走。
“这是小道,近路。恩人你未曾在此处生活过,自然是不知道这条小道的。”林墨冉尽力的去圆着,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在落荒而逃。
“墨儿,你可曾记得,上一会我们一同在一树林里过夜?我去捕鱼,你烧鱼,那鱼外焦内嫩,可鲜美了。”
季泽严也不知怎么了,想着或许这些回忆,能够让眼前的人,承认自己的身份。
“还有,那日你突然跟我说,要为我下厨,给我煮了一碗面条,你说这煮面条的法子,只有你一人知道,所以,那碗面,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味道。”
“还有……”
“恩人。”林墨冉打断了季泽严的话,“我不是墨儿,我是林锡,我亦不认识,你那失踪已久的妻子,还请恩人,莫要再弄错了。”
“况且,恩人生得如此俊美,您的夫人又怎么会是我这个老太婆。”林墨冉脸上笑着,但眼中早已噙满泪水。
“恩人若是想找回妻子,我不介意助恩人一臂之力,但我的确不认识你口中的林墨冉。我肚子饿了,要快些找到食材了。”林墨冉转过身,眼泪一下又落了下来。
季泽严听着那老妇人说的话,心中很不是滋味。
生得俊美,妻子又怎么可能是一老妪?
林墨冉的心性自己又不是不懂,她若是真的成了老妪,有怎么会与自己相认?
抬眸看着前方晃晃悠悠走着的人,心下决定,墨儿,你放心,我定会带着解药再回来找你的。
当初是青崖喂她吃下那毒蛊,如今,他也要找到青崖,去将解药讨回来,而直到青崖在何处的,就只有那人。
不过片刻,季泽严起身,前往风磨国。
林墨冉发现身后的人没有再追上来,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下山是为了了解季泽严的近况,如今知道他安好,心中的担子也落下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找到青崖,找到解药。
林墨冉匆匆启程,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再次回到了青崖身边。
“怎么?当初不是逃跑了,如今怎么又回来了?”青崖看着眼前容颜尽毁,满头白发的林墨冉,心中还有有些愧疚的。
“青崖神医,我知当初逃跑是我不对,但是,此次逃跑出去,我得知了一消息。”
紫熏是他的徒弟,林墨冉看得出来,那是他最在意之人,她还活着的消息,自然是要告诉青崖的。
“哦?你得知什么消息了?”青崖饶有兴趣。
“紫熏还没有死,她落下悬崖后,被人救了,只是双目失明,失去了记忆,现在,她在风魂那处。”
林墨冉将在山下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青崖,从紫熏将她身上的瘟疫治好,到找风魂去救紫熏事无巨细,均一一告知青崖,唯有与季泽严相遇一事隐瞒了下来。
“不曾想到,竟然又发生了如此多事。”青崖无奈笑道,“紫熏虽是失忆了,但好歹她那一身医术还记得,只可以了,那双如此漂亮的眼睛了。”
“青崖神医,我还有一事相求。”林墨冉自知没有资格再去就青崖为她做任何事情,但是,这毒,她一定要解了。
“我知道你此次上上,定然是为了解药一事,但是,若你当初并未离开,你这毒,我对付起来是游刃有余,但如今,你中毒已深,我亦是无能为力啊。”青崖从未想过不给林墨冉解毒,但如今……
“无能为力……”林墨冉呆坐在地上,“青崖神医,真的……”
莫非,她林墨冉就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寿命,用着年老色衰的模样度过余生,再也不能与季泽严相认?
“我是真的没有法子了。”青崖将人扶起,“但是,你这毒是我从南疆带回来的毒蛊,你过去那一趟,或许还有一些机会。”
林墨冉双眸发亮,“南疆?”
“对,南疆自古以毒蛊闻名,你去那一趟,或许还有一些机会,只是如今你就是一六十岁的老妪,南疆路途遥远,你该如何过去?”
若是年轻的林墨冉,莫要说是南疆,西域她都能去,只是,如今她的身体,恐怕是支撑不了她到达南疆了。
“路途遥远还是其次,进入南疆境内,到处都是毒,你一个老妇人过到去,恐怕连南疆都进不去。”青崖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那我也要去一趟,不去,这毒就是真的解不了了。”
皇宫中,
软烟罗的帐子垂在床边,紫熏睁着大大的眼睛,呆呆的坐着,细细打量着这个房间,仅仅是卧房已是无比华丽,落纱罗帐。白色的花岗石地面被磨得光滑平整,昏黄的灯光落在上面映照出无限美丽的光芒。
这里似乎早早便收拾好了,梳妆台前放着的胭脂水粉梳妆盒描着金边,都是没被碰过的,金钗银钗更是多不胜数,宝光四射。
这个风魂为何对她如此好,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里,她不是玉仲瑶的妻子嘛?为什么回来这?
紫熏看着眼前美得如此不真实的宫殿,心中闪过无数的疑惑。想得越多,紫熏有些胸闷的靠在太妃椅边,轻轻按着有些疼的太阳穴。
吱呀声声响起,风魂推开了卧房的门,紫熏望着这个陌生英俊的男人有些害怕的往里头缩了缩。
“你……你是谁?”紫熏问道,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透露着害怕,这倒也不怪她怕,她当时正要嫁给玉林山庄的玉仲瑶,然后被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带走了。
这个男人她从没见过,但是却偏偏给她熟悉亲切的感觉,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风魂见她害怕自己便降了声音柔声道:“你不必怕,紫熏,我不会害你。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吗?”
紫熏望着他的衣服上下打量着:“你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你是皇上?”
风魂看着眼前睁大了眼娇俏的女子看着他的模样,眼中闪过几分温柔,没有否认的点了点头。
紫熏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承认自己的身份歪着脑袋不由得又歪着脑袋问道:“那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我和你认识嘛?”
风魂看着下面低着头默默做事的下人,眼中黯了黯,挥了挥手屏退了下人,坐在了床边温柔的摸着紫熏的脸轻声诉道:“你有许多事不记得了。你也不记得我了,不过我会一直保护你的,我很想你。”说罢抱紧了眼前娇俏可爱的让他神魂牵挂的人儿。想要将紫熏蹂在怀里,再也不松手。
紫熏挣扎的离开风魂的怀抱,睁大了眼惊恐的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骂到:“流氓!”
风魂愧疚的看着眼前害怕的女孩,是他失策了,他忘了她失忆了,忘了好多事,也,忘了他。想到这他无奈的笑了笑,愧疚的对缩成一团的紫熏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我会慢慢来。对不起。”
看着眼前低着头道歉的男人,紫熏的眼中闪过几分不忍。咬了咬唇。
紫熏将头埋进了膝盖里不敢望着风魂,她有许多事不记得这点她还是知道的也很抱歉,毕竟少了那么多记忆想不知道也难,看见这个男人为此伤心她也有几分愧疚。。
风魂看着眼前同样低着头愧疚不已的紫熏,他眼中闪过几分抱歉,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至宝失而复得,他定然会好好珍惜。
紫熏被这动作吓了一跳,却也没敢躲,任由他握着。风魂看着让她牵着手的默许,温和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们从前发生过什么?”
紫熏抬起头眨着眼不解的望着风魂:“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我是谁啊?”
风魂点了点头,紫熏想了想,其实无论他们是不是认识她都想恢复记忆,于是坚定道:“我想知道。你可以帮我嘛?”
风魂点了点头对门口道:“赵太医。”
那赵太医早早便候在外头了听到风魂喊他便忙进了卧房。
赵太医忙跪下道:“陛下万福……娘娘万”
风魂淡淡望了他一眼,赵太医刚准备张口,变缩了嘴趴在地上。
风魂眯着眼,看着紫熏对赵太医说道:“你且替她诊治。”
赵太医起身忙不失跌的跪到了紫熏窗前替她细细把着脉,良久才对风魂道:“老奴有一计或许可一试。”
“只管试便是。”
“请姑娘先躺下。”赵太医道。
紫熏抬眸看向了风魂想辩解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对自己是否有恶意。
风魂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你不必害怕,有我。”
见风魂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便放下了心乖乖躺下了,赵太医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捆银针对着她的脑袋扎了几针。
紫熏似乎很疼,眉头紧紧皱着,风魂的眉头不由也皱了起来,望着太医的眼神也有些不善,赵太医也是压力山大,看刚刚风魂对紫熏的态度,便知两人关系不一般。
赵太医暗狠自己接了个最差的活,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还能甩手不干不成?到时候掉的估计就是他嗯脑袋了,所以为了命且先试试最好。
不多久赵太医便把针都拔了下来,风魂抱住了紫熏道:“如何了?”
紫熏揉了揉眉心道:“有些疼。”
赵太医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忙道:“这姑娘需得用从前的事刺激刺激,让她细细想想从前的事,不然还是很难回复。”
风魂不悦的看了太医一眼呵斥道:“出去。”
赵太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听了风魂让他出去逃似的走了。
风魂看紫熏头上出了些汗便取了帕子坐在紫熏面前细细替她擦拭着额头和手,那动作认真极了,紫熏望着他微歪着头很是不解。
“你是皇上身份那么尊贵,为何这般待我?”紫熏眨巴着眼睛问道。
风魂笑了笑微弯下身子捏了捏她没多少肉的脸:“我是你夫君啊,不记得了?”
紫熏与他并未成亲自然不知道这事,再加失忆了便更不清楚了,紫熏细细想着,眼前这人待自己确实很好,若不是夫君的话也没理由这般待自己吧……
紫熏愣愣的望着他薄唇轻启:“夫……夫君?”
风魂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笑道:“是,你细细想想你和我从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