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们见风魂已经中了蛇毒倒下,就迅速走了。
夜色已深,夜空中央挂着一轮惨白的圆月,时不时不知道从哪传出一两声动物的叫声,平白给这夜晚增添了几分恐怖之感。
紫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娇俏的小脸,拿起桌上的梳子轻轻梳着头发,嘴角挂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一个男人的脸浮上紫熏的脑海,轮廓分明的脸庞令她着迷,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是让紫熏看不清楚这个男人内心的想法。
还记得那日,比往常早了几分的退了朝,褪下皇袍穿上一袭白色胜雪的衣裳,站在那棵梅树下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紫熏在远处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他抬起头望向自己,那双深邃如同同夜空的眼睛就这样紧紧的锁着自己,让紫熏有一瞬间的窒息。
那种目光,像是要把自己看穿看透一般,紫熏对上他的眼睛,却没在他的眼睛里找到自己的身影。
那日,他面无表情的问自己怕不怕,紫熏摇着头说不怕,告诉他自己只想要一个答案。
可风魂却逃避自身的问题,只是告诉紫熏,三日之后会告诉她答案。
三日之后,便是今天。
紫熏推掉了所有来看病的人,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的妆容有哪里不妥,思考着自己今天要穿哪套衣服去见风魂。
把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紫熏便起身离开了自己的住处。
和风魂约定的时间到了,该去找他了。
走在风磨国通往皇宫的街上,现在虽然是深夜,但街上却热闹非凡,宛若白天一般。
要换做是平常,紫熏肯定是去疯玩一把,但现在可是有约在身,再不去早点,可就算迟到了。
紫熏自己心里很清楚,风魂最讨厌就是不守时的人。
想到这里,紫熏赶紧把那些多余的心思收敛起来,加快脚步前往他们约定的地方。
风魂身为风磨国的皇帝住在深宫之中,每次紫熏去找风魂的时候都要经过重重关卡,不是被这边的士兵拦住就是被另外一边的公公抓住问话。
她也经常跟风魂提过这件事情,开始风魂也说会帮她解决,让她先不用操心。紫熏也信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自己去找风魂还是常常的被阻拦。
那时紫熏就有点生气,风魂竟然答应了自己,可为什么自己还是会被阻拦,紫熏想的是肯定是风魂不喜欢自己,不想让自己进宫,所以才会这样敷衍了事。
那日,自己又被阻拦在风魂的寝宫外面,那个公公又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着自己,紫熏实在是被问得不耐烦,径直推开面前的人就闯入风魂的寝宫。
可没想到他却在换衣服,光洁的背就这样一览无余的被紫熏收进眼里,而自己当时竟是忘记了该如何反应,就这样瞪着眼睛盯着风魂红果果的身体。
直到后面那个公公尴尬的咳嗽才把紫熏的思绪拉回来,而自己竟是闹了一个大红脸。
风魂那带着戏谑的声音还犹在耳边:“怎么?刚才偷看的不是挺入迷的吗?现在怎么一副娇羞的样子?你……是害羞了吗?”
紫熏被他的这副语气撩的耳根子都红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对着风魂带着玩味笑容的脸,道:“谁害羞了?你才害羞了!而且我并没有偷看,我那是正大光明的看!”
风魂却还依旧不放过她,“是吗?”
紫熏到现在都还记得,风魂脸上那欠打的笑容。
但是那时为了面子,紫熏也是豁出去脸的:“对,我就偷看你了怎么了!?”
但是常年住在山里的紫熏,心思单纯的紫熏,又怎么会斗得过风魂这个老狐狸?
最后还是以紫熏满面烧红逃跑为结局而告终。
可是跑出风魂的寝宫之后,紫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让风魂给她自由进出皇宫的特权,只是沉迷于风魂的男色,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于是,紫熏便硬着头皮跑了回去,还是很没出息的被风魂三言两句的撩到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那时见自己被风魂带的越来越偏,紫熏也是豁出去了,就开始拉着风魂的衣袖撒娇,硬是让风魂给了自己一块进出宫的玉牌。
从那以后,紫熏不管是出宫还是入宫,都没有人再敢阻拦她。
一边想着过去的事,紫熏的嘴角就忍不住的往上扬,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宫门口。
从衣袖里拿出那块玉牌,侍卫对着自己毕恭毕敬的鞠了一个躬,侧身让出一条道。
紫熏将令牌收好,朝风魂的情宫走去。
没用多长时间,紫熏就到了风魂的寝宫前。
站在巍峨的宫殿面前,紫熏看着那从窗户透出来的明亮的灯光,和宫殿前毫无一人的庭院,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前段时间自己来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时辰,寝殿外总是会有人守着,没有几个贴身服侍的公公也应该会有几个守门的宫女。
今天是怎么了?
紫熏在脑海里细细想着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因为今天自己和风魂的约定,说不定是风魂把人给撤了。
确定是这个原因之后,紫熏也不再纠结,提脚走到寝殿的门前,刚刚伸手准备去推开门,却突如其来的紧张。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紫熏将门打开走了进去。
观察四周之后,紫熏不免疑惑的出声:“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风魂?风魂?”
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回答她。
紫熏只好走进内殿,发现床帘被放了下来,灯火照映着,床里面好像有一个黑色的影子躺着。
紫熏心里突然一乱,几万个想法突然呼啸而过,最终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今天要不要那么快!?难道风魂找自己来就是…?
控制住自己有些荒唐的想法,三步并做两步的走上前撩开床帘,发现床上躺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背部朝着紫熏,只是看着身形,跟风魂的差不多。
紫熏也不怕,抬手就把那人翻了一个身,却发现她脸上还带着一块黑色的布,蒙着面,但是看那双紧闭的眼睛,紫熏已经确定,此人就是风魂。
心里顿时就慌乱起来,手忙脚乱的把蒙面的黑布扯开,发现风魂的嘴角挂着一抹残留的鲜血。
“风魂!风魂!”紫熏嘴里喊着风魂,但他始终闭着眼睛。
不对!紫熏心思一动,轻轻将风魂的头歪了一下,发现他脖子侧面居然泛着紫青色。
紫熏顿时心下明了,风魂这是中毒了。
联想到刚才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紫熏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可能早就已经是策划好的。
可是现在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为风魂解毒要紧。
跑出去喊了一声,平时跟着风魂身边的公公就跑了过了。
“宣太医,你家殿下中毒了!”
片刻,陈公公便带着穿白衣的老头子走进来,紫熏看了他一眼,道:“把你要想你的针拿给我。”
太医和陈公公也知道紫熏精通医术,便赶紧翻出银针给紫熏。
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手拿着银针一边观察着风魂的面色。
急忙用银针封住了几处关键的穴位,让风魂身体里的毒不那么快流到心口,紫熏这才再次捏起风魂的手,仔细探查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旁边的陈公公小心翼翼的问道:“紫熏姑娘,有查出来殿下是怎么了吗?”
紫熏将风魂的手放下,眉头深皱着,“是中了蛇毒。”
“姑娘可解?”
紫熏瞥了他一眼,“那当然。”说完,便站起身来走到风魂平时批奏折的书桌前,提笔就在白色的宣纸上刷刷的写下一串药名,待整张纸都满了之后,紫熏才拿起来吹干,递给旁边站着的太医。
“你去把这些药找到,然后用大火煎两个时辰再拿过来。”
太医接过紫熏递来的药方子,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紫熏姑娘,您要的草药皇宫里大多数都有,但是就最后这一味鲜雪莲却没有。”
紫熏诧异的看着他,“这味药很是常见,皇宫里怎么可能没有?”
太医急忙的说道:“皇宫里有的只是摘下来晒干之后的,没有刚刚摘取的。”
闻言,紫熏就皱起了眉头,“鲜雪莲是这个里面不可少的,没有的话恐怕不行。”
“那微臣这就让太医院的人前去摘取。”
紫熏摇头,“不可,鲜雪莲生长的地方很是危险,你们太医院的人没办法完成这个任务,我自己找人去办这件事。”
陈公公见此,急忙上前:“紫熏姑娘,让咱家去找人吧,毕竟皇宫里养的这些禁卫军,不是吃素的。”
但紫熏还是摇头:“那些禁卫军知道怎么摘取鲜雪莲吗?”
陈公公瞬间被噎住。
“放心吧,我不会害风魂的。”紫熏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又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段小字,对陈公公道:“你去找一只鸽子来。”
陈公公急忙出去,片刻后,抱着一只雪白的鸽子走进来。
紫熏将信放好,捆绑在鸽子的脚上,走到外面将鸽子放了出去。
——
“殿下,有你的信。”
伸手接过侍卫递过来的纸条,季泽言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纸张,然后疑惑的打开。
刚打开纸,季泽言就看着了纸张上面一角的鲜血。
心里莫名的感到奇怪,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隐隐的并且十分不好的预感。
清冷的眉目在夜色静寂的天空下显得有了几分的诡异和神秘,那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与人似乎都不相称了,关节修长的手指微微泛出带着淡淡红晕的白色,饶是着一切,还是抵挡不住男人身上凌冽的气势。
展开那张纸张,上面写着的语气看起来似乎是非常的急切,季泽言的眼睛聚焦点慢慢放大,嘴角也下意识的抿了起来。
上面写的大致意思就是,让他赶快去寻找一昧鲜雪莲。
季泽言轻轻皱眉。
是紫熏的信。
大致内容就是让他去找鲜雪莲,至于是给谁的用却没有说。
眉头深皱,再次看了一眼,从心底涌上来的疑问越来越多,季泽言没出声,只是把纸条抛进了旁边的火炉里。
即使是蛛丝马迹,是留不得的,毁掉才是最好的选择。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树上的树叶,心中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夜里,鱼鳞一般的云朵四散开来,天空上面挂着孤零零的月亮,看上去十分寂寥,夜里的空气带着透人心扉的寒冷。静静的深吸一口气,在呼出来,那淡淡的水雾漂浮在半空中,没过一会儿就消散不见。
刚刚下了一场很大的雨,那水滴的声音是四处可循的,石头被水滴洗涤的十分干净,散发着海盐的气息,带着寒意的凉风慢慢绕着枯树的枝干,空气里充满了好闻的气味。
季泽言得在这夜色里探查端王的行动,之后才能寻找雪莲。
默不作声的行走在黑暗里,冷冷的锋芒仿佛能刺破昏暗一样,一股寒意和锐芒伴随这他,俊朗的五官在黑暗之中显得越来越的越模糊,但是他身上仿佛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紧紧的吸引着人。
地上满是潮湿的泥土,几位侍卫在根据地守着,似乎是天气太冷的原因,他们全都蜷缩着身体,在冰冷月亮的照耀下酣睡的正熟。
季泽言冷笑一声,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端王的兵力居然如此散漫。
不过也好,不必耗费他太多的力气。
慢慢的退出月亮所照之处,来到极尽黑暗之地,季泽言揉了揉眉心,疲倦的神色让他脸色苍白,一点生气都没有。
在往后看去,可以看到季泽言的身后是跟着几个人的。
不过他们都披着黑色的披风,如果不仔细辨别的话,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然后呢,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稳重和沙哑的声音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具在地下摩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