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林墨冉猛地从床上坐起。她大声的喘着气,胸口不安的起伏着。
太可怕了,梦中的那一切真是太可怕了。还好,还好,还好只是梦。
林墨冉抚了抚胸口,渐渐的将呼吸平复了下来。
外间守夜的宫女被林墨冉的动静惊醒,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掀起林墨冉的床帐。
“娘娘,您没事吧?”
林墨冉自然不能将梦境内容告诉她,她和她还没有熟悉到能做心腹的地步,因此只淡淡的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宫女强睁了睁眼睛,看向窗外的天色,说道:“已然四更天了,皇上该上朝了。娘娘要喝水吗?”
“不用了,你回去歇着吧。”
那宫女点点头,应了声是。待将林墨冉的被子掖了掖,然后转身放下床幔以后又将外间的茶水倒了一杯出来,说道:“茶水已经给您备下了,您要喝伸手就能够着,天色还早,娘娘再睡会儿吧。奴婢就在外面,有事您叫一声就来。”
林墨冉只点了点头,就让宫女退了出去。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夸赞一下这个宫女的细心和懂事,但她现在满怀心事,实在无心闲聊。
林墨冉不能忽视她梦中的场景,以前她和季泽严在一起时,她从来没有想过风魂会怎么样,不去想他是否过的好。
她甚至都忘了风魂这个人,要不是上次她生产的时候凤瑾的捣乱,她都快要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
可这不能怪她,当初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季泽严的,她曾经以为她与风魂不过是一面之缘,就算她曾与他亲近,也代表不了什么,她终归是会和季泽严在一起的。
可现在,梦中的一切都这么真实,真实到林墨冉不敢再次回想。她终究是对不起他的。
可能是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又心情郁结的原因,林墨冉最近思虑颇重。她越想越不能够释怀,于是决定亲自去看看风魂。虽然改变不了什么,但到底可以让她稍稍安心。
就这样林墨冉胡思乱想着,好不容易挨到天色微明,就迫不及待的起来向囚禁风魂的地方走去。
阳光渐渐的爬上墙角,林墨冉踏着初升的朝阳站在了囚禁风魂的阁院门前。
说是阁院,其实不过是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院落的地上布满了杂草,,墙角也爬满了青苔,全然不是人住的地方。整座院落散发出一种颓败的气息。
林墨冉忽然不敢进去了。她怕了。她怕看到风魂颓废的神情,她怕……怕看到他仇视的目光。
最终,林墨冉还是进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以一种视死如归的神情踏了进去,留下了一群跟随她而来的宫女太监。这是她的命,不管将要发生什么,都是她该受着的。任风魂骂她也好,打她也好,都是她欠他的。
出乎意料的,风魂既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他甚至都不屑看她一眼。
但这比他高声谴责她更令她难受。她先看到的是他破破烂烂的战甲,那是他曾经征战时穿的,那时候,穿着这身盔甲的他英俊、具有侵略性——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那时候的他绝不是现在这样的,颓废,挫败,绝望,甚至有些疯癫。
是的,原来威风凛凛,肆意张扬的丰磨国皇帝变成了一个目光呆滞,言语混乱还时不时大笑的疯子。
林墨冉忽然心中一酸。她半跪在风魂面前,半张着嘴想要说什么。
原本正用手向上抓着什么的风魂忽然停下了他的动作,呆呆的看着他面前的这张脸。一滴泪珠从他呆滞的眼角滑下,掉落在地上惊起了一只飞虫。
“我……”林墨冉终于还是开了口,却在蹦出来第一个字以后又忽然语塞。
“为……”风魂张了张嘴,从紧绷的嗓子眼儿中挤出了一个字。
由于太长时间没有说过完整的话,风魂动了动嘴唇,似是在练习。
“为……什么……”沙哑的不能在沙哑的声音传出。林墨冉几乎都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像是声音刚一出口,就被大风吹散了。
林墨冉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她无法为自己辩解,一切的言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风魂却像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那样兴奋,一字一顿的说的开心,像在跟林墨冉玩一个游戏——虽然玩儿游戏的双方都不快乐。
“我,我对你不好吗?你,你跟他……你们是什么时候……”
似是之前说的话松解了他紧绷的喉咙,风魂开始连珠炮似的质问起林墨冉来。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之前所有的一切,你受委屈时对我撒的娇,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曾经相信过你,真的。虽然听着很傻,但我曾经试过再相信你一次,你呢?怀了别人的种还能对着我献殷勤,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
“你们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就为了灭我丰磨国?还是只单单为了囚禁我?呵呵呵,你们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值得你们费这么大的周折?”
“季泽严,他不配当我的对手,不配!用这种下流的手段,就算是赢了,也赢得不光彩!用一个女人……”
“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不!他只是在利用你。算了,我有什么资格说呢,你早就,不对,你一直都不属于我……”
这一番话,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平静,风魂用平静的近乎冷漠的控诉着林墨冉,将她的心戳的千疮百孔。
风魂所说的不全部正确,她知道。但林墨冉不想反驳,她也没办法反驳。她没办法解释,或许原来的灵芝是真的爱他的,但她不是灵芝。她是林墨冉,应该和季泽严在一起的林墨冉。
或许,如果灵芝还在,那么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丰磨国或许还存在着,风魂也不会沦为阶下囚。
所以,凤瑾和风魂没有做错,做错的,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