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熏观察了下林墨苒的面色,又细细地替她把了把脉说道:“恐怕是中毒了。那酒是哪里来的?”
这时,被季泽严挡在后面的清崖,站了起来,满脸的惶恐,看着紫熏问道:“紫熏你说什么?中毒了?怎么可能,这酒是为师带来的,真是岂有此理,居然敢动我的酒,陷害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事让我去调查吧,季王,让我洗脱罪名。”
紫熏这才发现,师傅也在这里,神色复杂地看着清崖,听他说完这番话,内心更是惊惧,难道师傅他真的动手了?
风魂跟在紫熏后面,也明白了房内的事情始末,觉得紫熏的师傅在自己的印象中,向来是一个为民为国大公无私,能用自己医术解救苍生的人,怎么可能和杨不悔狼狈为奸,毒害季王,做出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这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思虑了片刻,建议道:“这事我们一起查,一定不能让这个人躲在暗处继续出来坏事,也不能让紫熏的师傅受这冤枉。”
季泽严从刚才清崖的一番话中,已经有所察觉,刚才墨苒刚刚出事的时候,他没有立马上来替她查看,也许是为了洗脱嫌疑,不敢冒然上前,但是如果他事先就知道,那墨苒出现这样的意外,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自然不惊。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像清崖这样武艺达到一定境界的人,连自己都难和他打成平手,怎么可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下毒这个事情呢。
季泽严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刚才的酒和清崖,假装只担心林墨苒的安危,扶着她慢慢地安放到了床上,说道:“紫熏,你快点来给墨苒医治。”
紫熏走了过去,深锁着眉头,说道:“我刚才已经诊了脉,到目前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毒。”
季泽严没想到,连紫熏都不知道这个是毒,顿时心中异常愤怒,看来这些人真的是太肆无忌惮了,对着门口喊道:“来人。”
侯在外面的侍卫,听到传令,匆匆跑了进来,跪在了季泽严面前。
季泽严眼眸泛着冷光,说道:“你给本王传令下去,让侍卫把这所宫殿全面封锁起来,所有人都只能待在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要跑出去,听明白没有?”
侍卫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恭敬地回道:“遵命,季王。”
季泽严面色稍稍有些缓解,疲惫地说道:“快去!”
清崖远远地站在门口处,听完季泽严下的命令,面色一僵,心里想着季泽严这次是铁了心准备查出这个下毒的人是谁了,那自己是不是会被发现了?如若发现这个事情其实就是自己做的,那自己出于本意想要维护的名誉,岂不万劫不复?
清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越想越心惊,不经意地在面上露出了惊慌之色。
紫熏还在琢磨着林墨苒身上中的毒是何毒,怎么自己常年在外面碰到了那么多的疑难杂症和毒,还是没办法辨认在墨苒体内的毒呢?
季泽严说的话,也是一字不漏地落入了紫熏耳中,她不自觉地朝清崖看过去,刚好看到清崖不经意间显现出来的惊慌之色。
紫熏心里咯噔一下,一颗心随着清崖的面色逐渐下沉,难道师傅正的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紫熏又紧张地看了看风魂和季泽严,他们都围在林墨苒的身边,没有注意到清崖,暗暗呼出一口气,幸好幸好。
反正现在自己也查不出林墨苒到底中的是什么毒,赶紧走了过去,拉着清崖,说道:“师傅,我找你有事,我们先出去吧。”
清崖内心受着煎熬,待在这里也是万分难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再说刚刚季泽严下的命令,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不好的事情,马上三日就要到了,杨不悔和自己的交易……
怔楞之间,紫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目光锁着自己,说有事。
清崖心虚地没有看向紫熏,说道:“走吧。”
紫熏心中着急,直接拽着清崖就走了。
季泽严虽然看着林墨苒,但是心神一直在清崖身上,从他带过来酒让林墨苒中毒开始,他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不可能还不注意他,现在紫熏不但认不出这个毒,还在这个关口,神秘兮兮地拉着清崖,很可能这两个人都已经和杨不悔勾结在一起,来个里应外合了,这样刚好解释了为何当时风魂和紫熏这么轻易地能从杨不悔那边逃出来。
风魂看着紫熏拽着清崖走了出去,又回过神来看向季泽严,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墨苒的情况就是昏迷,还没有生命危险。”
季泽严警惕地看向风魂,他一脸的担忧,像是真的很担心墨苒,只是这个时候,谁都不能相信。可哪怕怀疑,也不能让他们发现。
季泽严面色平静地说道:“本王要查一下,刚封锁了宫殿,看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设法和杨不悔联系。”
风魂抿了抿嘴,看来他的心绪还算正常,没有因为林墨苒中毒而慌了心神,还想着抓到叛徒这件事。
紫熏一直拽着清崖到了他的房间,把他推进去,自己在门口扶着两扇房门东张西望了一会,才安心地关上房门。
清崖问道:“有什么事情,这么鬼鬼祟祟的?”
紫熏瞧着清崖,走到了他的面前,试探性地问道:“师傅,那酒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清崖微惊,连忙矢口否认道:“不是。”
紫熏仔细地观察着师傅的神色,苦笑着说道:“师傅,你骗不了我的,你刚才听到季王说封锁宫殿,明明很慌张,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不了解师傅你的脾性,就像你对我也了如指掌一样。”
清崖想到之前紫熏问自己玉佩的事情,的确只有紫熏对自己最了解。
清崖仍旧有些迟疑,毕竟这事事关自己的名誉以及自己在徒弟心中的地位,怕她此刻只是想炸自己,说道:“紫熏,可能是你看错了,你见过为师什么时候慌张过。”
紫熏没想到师傅这么死犟,继续质问道:“那师傅请问,你认为有谁能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不让你发觉下得了毒?除非这个人的武功在师傅之上,或者医术在师傅之上,可这普天之下,其中之一超过师傅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林墨苒身上的毒,连我都不曾见过,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只有师傅你,自己下的毒。”
句句分析利害,字字都在关键点,这番话,让清崖目光绝望地看着紫熏说道:“紫熏,为师……也是迫不得已的。”
紫熏虽然心中已经有八成确定这是师傅下得毒了,可师傅亲口承认,还是对自己有着不小的打击。
紫熏沉着脸,问道:“师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和杨不悔有关系?”
清崖面色难看地说道:“师傅在上次引开杨不悔的时候,怂恿他自立为王,才成全了他现在的野心,所以他现在用这个来逼迫师傅,让师傅刺杀季泽严,只给师傅三天时间。”
紫熏万分震惊,没想到是师傅怂恿了杨不悔自立为王的,难怪杨不悔身上有师傅的玉佩,当时询问师傅的时候,师傅不肯说。
“可是,师傅你当时为什么要怂恿杨不悔自立为王呢?毕竟如果现在没有杨不悔,端王已死,我们再也不用打仗相互争斗了。”这一点着实让紫熏想不通。
清崖眸光微暗,说道:“当时因为风魂还在端王的牢中,季泽严手中有风磨国的玉玺,我怕他会占为己有,而放弃相救你和风魂,所以我当时也是权宜之计,怎么会料到,杨不悔又和端王一个德行,真的野心勃勃呢?”
紫熏摇了摇头道:“依我对季王的了解,他是不会拿风磨国的玉玺的,我相信他的为人。”
清崖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人度君子之腹了,可自己在江湖上行走了这么多年,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不管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要防一手。
紫熏觉得师傅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没有像自己了解他们的一样,当时师傅可能只在乎风魂和自己的安危,才会一时冲动做下了这件错事,也不能完全怪师傅,要怪只能怪杨不悔狼子野心。
细细地思虑了一会,说道:“我知道师傅初心是为了徒儿的安危,可是现在被杨不悔抓到了把柄,来为谢师傅,师傅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刺杀季泽严,今日才导致林墨苒中毒了?那个毒徒儿不曾见过,师傅可有解药,毕竟林墨苒是无辜的,不能让她白白丢掉性命。”
清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紫熏,想要隐瞒的也通通都说了出来,此刻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说道:“这个毒本就没有生命危险的,师傅等下就把解药给你。师傅的本意也不是林墨苒。”
紫熏皱着眉头看着师傅,郑重地说道:“师傅,这事关人命,不管是林墨苒还是季泽严,你都不要碰了,你不能助纣为虐,真的和杨不悔站在一起,还想着刺杀季泽严。这次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不会告诉他们的,不要有下次。”
清崖没想到紫熏会替自己保守这个事情,满面羞愧地说道:“师傅知道了。”
说完,从身侧的柜子里拿出一药瓶,对着紫熏说道:“这里面是解药,你找个机会给林墨苒服下吧。”
紫熏接过药瓶,把它塞进了自己的怀里,既然师傅已经承认了这些事情,那就没必要还欺骗自己,在这瓶药上做手脚。
因为季泽严下达的命令,现在全宫殿上下,进进出出的侍卫和丫鬟等,都紧张地大气不敢出,生怕一做错事情就会被当做内奸,抓起来严刑拷打。
就连季泽严和风魂也觉得宫殿内气氛过于紧张,这样明显不利于他们追到真正的内奸,他明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必定不会这么愚蠢地冒出来,让他们逮个正着。
风魂突然说道:“季王,本王去看下紫熏有没有想到解开墨苒身上毒的解药。”
季泽严本就想先支开他,正合他意,说道:“好。”
季泽严看着风魂消失在视线里,确定已经走远了,看着身边的近卫,指着他说道:“你,过来。”
这个被点中的侍卫恭敬地走了过来,在季泽严面前跪伏着,等待着主子的吩咐。
季泽严伏下身子,靠近这个侍卫耳边,轻轻地耳语了几句。
须臾,季泽严站回了原位,沉着声音问道:“听明白了吗?”
侍卫战战兢兢地回道:“听明白了,季王。”
季泽严面色阴冷地说道:“好,那就按照本王说的行事。”
侍卫应道:“是。”
季泽严挥了挥手,示意他站回原位,再不去看他,盯向了殿门口,轻轻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那一声一声的敲击声,在这空荡的宫殿内显得格外的清晰,像是要敲进人的心里去。
风魂出去了一会儿,明明可以很快找到紫熏的,偏偏硬是用了双倍的时间,才在清崖的房间内找到她,说道:“紫熏,原来你是来了这里啊。”
紫熏和清崖重要的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在风魂面前未露分毫,紫熏回道:“你找我找得这么急,是为了墨苒的毒吗?”
风魂说道“是啊,季王都急死了,你和你师傅有没有研究出来啊?”
紫熏听了风魂的话,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药瓶,刚想说出口,说找到解药了。
清崖在这个时候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用眼神看了看紫熏。
紫熏意识到自己摸向怀中的这个举动,连连止住了,如果现在把这个药瓶拿出来,就毋庸置疑地告诉风魂,这是她们下的毒。
有些结巴地说道:“没……还在研究呢,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