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家满门获罪,林墨苒晴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如今在宫中,简直如过街老鼠一样,简直不敢在人前行走。她虽然憎恨林墨苒,此刻,却管不了那么多,她每日跪在养心殿外哀哀哭泣,恳求皇上让她见一面父亲与母亲。
皇帝嫌她每日在殿外哭的吵闹,便对她说道:“你若再再次哭闹,朕便将你也丢入牢中,让你陪着你的父亲母亲一起问斩。”
林墨苒晴不想皇帝竟然这样无情,便停止了哭泣,每日只待在自己的寝店内默默的想办法,无论如何,她不能让颜家被满门抄斩,否则,她在这宫中,将会一辈子任人欺凌。
终于,两日之后,被她找到了机会,她扮做宫女的模样,提了一些好酒好肉给狱卒们,又给牢头塞足了银子,牢头才放了她进来。
她找到颜丞相的牢房,跪下哭道:“父亲,可有什么话要带给皇上?”
颜丞相见林墨苒晴不顾危险来见他,一张坚毅的脸上忍不住老泪纵横,良久,他沉声说道:“你去告诉皇上,为父有话,要当面禀报。”
林墨苒晴哭道:“父亲有什么话,便写下来吧,女儿自会好生带出去,皇上现在正在盛怒之中,定是不愿意见父亲的。”
颜丞相听了,眸中顿时暗淡一片,片刻,他便扯下身上的囚服,咬破手指,写了一封血书递给林墨苒晴。
林墨苒晴刚将血书放入袖中,便有狱卒过来催她。她赶紧向狱卒手中塞了一锭银子,又去看了凌氏一眼,便仓促的离开。
出牢房的时候,她又塞了一定银子给牢头,好生哀求牢头善待颜丞相和凌氏,却只字未提林墨苒。
牢头一日之间拿了她许多银子,并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林墨苒晴走后,牢头果然对颜丞相和凌氏客气了许多,虽然她未提到林墨苒,牢头想着他们是一家人,连带着对林墨苒也不像先前苛刻。
林墨苒晴回去后,依旧跪在养心殿门口,这次却不哭也不闹,只静静的跪着,一连跪了几日,皇帝终于召见了她。
她将颜丞相的血书交到皇帝手中,哽咽着说道:“父亲屡次请求面见圣上,均无人带花,臣妾斗胆请求皇上面见父亲,如今这件事情,必有隐情。”
皇帝缓缓打开血书,见到里面的内容,竟有几分动容,良久,叹气道:“也罢,朕便见一见他,看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墨苒晴听了此言,抹了一把眼泪,一叠声的说道:“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皇上见她这几日清瘦了许多,便说道:“你去告诉李德全,传朕的话,明日在早朝上提审颜氏一家。”
林墨苒晴赶紧应了一声:“是”,便想殿外走去。
第二日早朝,文武百官站在两边,颜丞相、凌氏、林墨苒便跪在中间,皇帝坐在高堂之上,一脸的威严。待三人跪下后,他沉声问道:“丞相,你可知罪?”
颜丞相毕竟年事已高,多日来经受牢狱之灾,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双眸中却依然带着一丝锐气,他抬起头,缓缓的说道:“老臣不知所犯何罪?”
皇帝瞬间怒不可遏,厉声说道:“通敌卖国,妄图谋朝篡位,难道不是大罪?”
颜丞相一双锐利的眸子中满含热泪,肃然道:“老臣对皇上衷心耿耿,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并不敢通敌卖国,更何谈谋朝篡位,老臣若有此心,必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而死。”
皇帝并没有平息怒气,将一叠文书丢到他面前,颜丞相捡起来一看,每一封文书上盖的都是自己的印章,每一封文书都是与旬国太子的秘密书信。
他只觉得一股寒意遍布全身,举着文书说道:“老臣并不知这些东西是何人所为,这字迹,分明不是老夫的字迹。”
皇帝冷笑一声,冷声道:“无论是不是你的自己,上面明明确确就是盖着你的印章,这可有假?”
颜丞相凄然的笑道:“老臣这是被人陷害,若老臣说这印章是被身边的亲信偷取所盖,皇帝可会相信老臣?”
皇帝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早不偷晚不偷,怎么偏偏有了这些文书,便说是被人偷去了。”
颜丞相长叹一声:“老夫信错了人。”
皇帝冷笑一声:“关乎国家大事,岂是你一句信错了人便能解决的。”
林墨苒却不管颜丞相和皇帝说了什么,她的一双眸子死死的盯住云尘,云尘却避开她的目光,不予理会。
她记得,云尘以约她为由,多次进入丞相府内,看花灯的那日夜晚,又坚持要送她回景云阁,如今想来,恐怕前几次,他便是借着约她的名义打探丞相府的布局,而送她回景云阁那晚,只怕便已经得手。他能忍到一个月之后再实施计划,倒也能忍。
林墨苒突然冷笑起来,笑着笑着,便吐出一口血来。
李德全呵斥道:“大胆,竟敢在殿前失仪,来人呀,将她拖下去。”
林墨苒却冷笑一声,说道:“皇上不必省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旁人无关,还请皇上放了我父亲和颜家众人。”她心中带着恨意,云尘要害颜丞相,她就偏不让他得逞。
皇帝却不信她,沉声问道:“你如何能拿到丞相的印章,又为何要通敌卖国。”
林墨苒面上挂着一抹冷笑,说道:“齐国现在的太子邵墨渊,当时还只是个三皇子的时候,我便与他认识。”
皇帝明显不信,怒道:“简直是一派胡言,越变越不像话。”
林墨苒却自顾自的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去年我随太傅大人游历四国,后来只有太傅大人一个人回了元国,我却是在三个月后才回。”
皇帝听了,这才点了点头。
林墨苒冷冷的望了一眼云尘,继续说道:“当日我与太傅大人在去齐国的路上被迫分开,后来被旬国三皇子所救,他对我很好,疯狂的追求我,我便答应了他,并在旬国与他成婚,我当日回元国之间,他便答应过我,若我在元国为他做一年密探,待他灭了元国后,便许我皇后之位。”
皇帝听了,倒觉有几分可信,便接着问道:“你如何拿到丞相的印章。”
林墨苒笑道:“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父亲十分宠爱我,我若要进父亲的书房,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他话一说完,颜丞相便怒道:“雨陌,没有做过的事情,就算是死,也不要承认,父亲不需要你顶罪,父亲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纵然是死,也问心无愧。”
颜丞相面上露出哀戚之色,对着皇帝说道:“皇上,雨陌还小,她只是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请您不要相信。”
皇帝思考良久,缓缓说道:“如此,那便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还要委屈丞相再在天牢中待一段时日。”
皇帝话一说完,便有众将士过来架着她们往外面走。
林墨苒晴甩开两个侍卫的手,冷冷道:“我自己会走。”侍卫便站在她两边,跟着她走。
走到云尘身边时,她抬起一双眸子恨恨的瞪着他,仿佛要将他的脸瞪出一个洞来,云尘却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众人不由得唏嘘不已,以前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云尘护着、宠着林墨苒,动他可以,却不能动林墨苒分毫,如今看来,云尘的狠心,倒是非常人能及。
云尘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早朝结束后,他依旧一身白衣飘飘,孑然一身的一步步缓步走下台阶。面上看着虽然毫不在意,只有他自己知道,虽然达到了目的,他的内心却一点也不开心,看着林墨苒身上被抽打的鞭伤,他恨不得冲进牢中去杀了那些鞭打她的人,他不敢与她对视,他怕望着她的眸子,他便忍不住心软。
望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太傅府,他脚步虚浮的走进书房,便再也不愿意出来,他不想再听到关于颜家的任何消息,也不愿意再看到林墨苒仇恨的双眸。
她的冷笑声,她在朝堂上吐出的那口鲜血,都让他的心忍不住的抽痛起来。
就在他慌乱不安的时候,清枫走了进来,看到他这个样子,清枫皱了皱眉,说道:“你动情了。”
动情了吗,他摸了摸自己的心,他一直告诉自己,宠她护她不过是做戏给那些人看,陪她游湖逛花灯不过是为了将戏演的更真些,却总是不愿意承认,这些都是他的本意,宠她护她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开心的。陪她游湖逛花灯,看着她唇畔的笑意,他的内心是十分喜悦的。然而这些,他却全部以做戏的名义,选择了忽视。
他饮下一大口酒,墨玉般的眸子不再清冷,反而透着一丝迷茫,缓缓的问道:“清枫,我是不是错了?”
见他如此,清枫叹了一口气:“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还是颜家的女儿。”
云尘又喝下一大口酒,仿佛醉了,又仿佛没醉,低声说道:“是啊,左不过就是一个颜家的女人。”说着,又灌下一大口酒。
清枫从未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韵儿才是值得你爱的女儿,她为了你,改名换姓来到元国,如今又为了你,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劝动了晋王,不然,那个狗皇帝也不会那么容易治了狗丞相的罪。你如今这个样子,可不是枉费了她的一番苦心。”
云尘仿佛听进了他的言语,又仿佛全然没听见,索性丢开酒杯,对着酒壶直接灌进嘴里。
清枫还欲再劝,外面却传来苏韵儿的声音,清枫一喜,赶紧开门让她进来。
原来她见事情办成,十分高兴,便求了晋王多日,晋王答应后,她便快马加鞭的跑过来了。本来欲和云尘一起庆贺事情办成,不想他却并没有喜悦,反而如此郁郁寡欢。
她一双灵动的眸子瞬间暗淡下来,她知道,这一切肯定是因为那个林墨苒,她恨恨的咬着牙,一瞬不瞬的望着云尘。
云尘见她过啦,却并不理会,依旧自顾自的喝着酒,苏韵儿听了,便生起起来,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高声说道:“二哥,你醒一醒吧,林墨苒是仇人的女儿,她的父亲害死了你的妹妹和母妃,要不是你命大,如今也早死了。你现在为了她在这里借酒浇愁,就不怕你妹妹和母妃在九泉之下怪罪你吗?”
云尘听了这番话,迷离的眸子终于清明起来,想到妹妹生生被摔下悬崖而死,自己在悬崖下侥幸逃生的艰辛,母妃的抑郁而死,他的眸中终于闪现了一丝狠厉。
见他终于好起来,清枫总算是松了口气,正欲说话,云尘却撇开他们,推门走了出去。苏韵儿正欲跟上,却被清枫拉住,他轻声说道:“让他一个人静会吧。”
云尘缓缓的走在夜色中,一边想着母妃和妹妹,一边想着林墨苒充满恨意的双眸,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再睁开的时候,便下定了决心,为了心中的复仇大计,觉不可心软。
苏韵儿见他为了林墨苒竟然失态至此,内心对林墨苒的恨意便又加深了一分。
丑时,趁大家都进入睡眠后,她便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拿着晋王的令牌,偷偷的向着天牢大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天牢,她叫醒牢头,亮出了晋王的令牌,牢头也不敢抱怨,便毕恭毕敬的将她带到了关押林墨苒的牢房前。
林墨苒见了她,却并不诧异,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讥诮的看向她。
苏韵儿被她不屑的态度激怒,恨恨的说道:“如今你深陷死牢,不日就要问斩,我倒要看你能硬到几时。”
林墨苒仿佛未听到她的话语一样,面上依旧勾着一抹冷笑。
她气急,大声说道:“你以为二哥是真的爱你,还指望他来救你呢,我劝你不要做梦了。实话告你你吧,二哥的真实身份是齐国的二皇子,当年她的妹妹便是被你父亲和元国狗皇帝害死,二哥也被你父亲和元国的狗皇帝害的衰落悬崖,她的母亲也因为这件事抑郁而死。他当日救你,不过是见你有利用价值,提前计划好的一场英雄救美罢了。你在二哥严重,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你是颜丞相的掌上明珠,他便要利用你这颗掌上明珠,来一步步毁掉他们所珍视的一切东西,这其中,包括你,也包括元国的江山。二哥要让他们也尝尝,失去亲人,失去最珍视的东西是什么滋味,至于你,从头到尾不过是被他利用罢了。”说完,她便怜悯的看着她,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