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身下也疼的几乎无法站立。
慕寒只来得及草草找了一件外袍穿上,便再也支撑不住,喊来齐延扶着她上榻休息。
本来已经快要大好的身体,又多休养了三日。
虽然依旧坚持上早朝,奏折却是无论如何也批阅不完,堆了整整一个书案。
各宫嫔妃轮流探望,淑妃吴氏还特意带来了她唯一的孩子,静雅公主。
她是女人,如何能让嫔妃有孕。
看着静雅那张和她没有半分相像的脸,慕寒微微扯了扯嘴角,赏了一对玉如意。
一连七日,慕寒日日听着下面的人汇报慕泽的消息,却并未见过他。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怕见了面,又惹他不快。
只能忍着思念,找了一些由头,送了许多赏赐过去。
再等等,等满了十日,他的气消了,她便亲自去看他。
“皇上,顾大人求见。”
他来做什么?
慕寒微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派他去郢州赈灾的事。
“让他进来吧。”
顾挽卿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大冷的天,额头却带着一层薄汗,显然是一回来便进了宫,未曾休息过片刻。
“臣顾挽卿拜见陛下。”
听说她近日心情不好,顾挽卿进门便直接低头行礼,一眼都没敢看向她。
“起来吧。”
慕寒看着他有些诚惶诚恐的模样,声音放柔了几分。
郢州赈灾一事,该有的奏折她早已收到。
扫平了一批贪官污吏,又最大程度上安抚了百姓,所用的银两也比计划中少了近一半。
她登基这么多年,这是唯一一次让她满意的赈灾,这个顾挽卿,是个难得的人才。
顾挽卿起身,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看,竟是忘了自己要立刻汇报赈灾情况。
半月不见,皇上似乎清减了一些。
“顾爱卿?”
他迟迟不出声,慕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顾挽卿立刻回神,低下头,“皇上,臣此次去郢州赈灾……”
没有那些令人反感的官腔,只言简意赅的汇报了赈灾的情况,又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慕寒看着他谈吐不俗,口中的话更是进退得宜,满意的点了点头。
“爱卿此行辛苦了,外面下着雪,出宫麻烦,你就留下陪朕用午膳吧。齐延,传膳。”
朝中虽然也有一些可以重用的人才,但大多已经结党,能真正只为她所用的人,少之又少。
顾挽卿在朝中并无熟人,心思能力皆是出众,正适合培养成只为她所用的肱股之臣。
“微臣谢皇上隆恩。”
顾挽卿连忙跪拜,眸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他想过皇上有拉拢他的意思,可从未想过会用这种方式暗示。
留在宫中用膳,那可是宠臣才有的殊荣,他为官还不到一月,官位又如此低微……
慕寒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平日都是一个人用膳,慕泽这几日不曾来过,她只是想在用膳的时候,看着对面有个人而已。
顾挽卿坐在下首,看着宫人们鱼贯而入,个个手里提着金漆龙纹食盒,低眉顺眼的摆好膳食,立刻静悄悄的退出去。
按照祖制,御膳应当是八十八道,如今这桌上,竟是只有四十八道。
常听人说皇上不喜奢靡,如今看来,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位新帝,除了性格有些喜怒无常,心思让人看不透。
其他地方,无论是勤勉还是治国,皆是难得的明君。
顾挽卿越发觉得,自己重新入仕是正确的选择。
“皇上,您先把药喝了吧。”
齐延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试了毒送到慕寒面前。
“免了。”
慕寒挥手示意他拿走。
她一向不喜那些味苦的东西,喝了多日也不见效果,倒不如不喝。
“皇上,郁结于心虽不是大事,可长此以往,难免有损龙体。”
见她不肯喝药,顾挽卿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想都没想就开口劝了一句。
说完才发现自己僭越了,连忙起身跪了下去。
食不言寝不语,以他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在这种时候开口。
“微臣只是关心皇上的龙体,并未……”
“你怎知朕是郁结于心?”
慕寒的关注点并不在他不该开口。
顾挽卿抬头看了一眼那碗药,“臣略懂一些医理。”
略懂就能根据一碗药判断出功效?
慕寒勾唇一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起身用膳。
自己看中的臣子会的东西这么多,她有什么理由不高兴。
这是顾挽卿第一次见到她笑。
传说中的冷酷帝王,笑起来竟是这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