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有人居心不良，床头的佩剑并未开刃，只是微微刺入了一些，并不算深。
可即便是这样，胸口仍是渗出了血迹。
顾挽卿仿佛察觉不到一般，又往前迎了几分。
那无畏的清澈眼神，看的慕寒蹙紧了眉头。
他当真一点都不怕死吗？
常年身居高位，慕寒极少被情绪左右，震怒过后，理智渐渐恢复。
此时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朝中局势不稳，齐王虎视眈眈，难得有了这么一个事事通透的人才。
少了他，一旦齐王动手，朝中并无完全可用之人，这皇位……
她苦心经营多年，若是因此毁于一旦，还如何庇佑慕泽。
想起慕泽，慕寒眼中尽是痛色。
他若知道此事，以后怕是会连见她一面都不肯了吧。
或许，这才是指使皇后的人的目的。
让她连最后的资格都没有，以后还如何能够留住慕泽。
慕寒在心底叹息一声，是时候，该放手了。
顾挽卿本以为此次必死无疑，不曾想面前脸色冰冷的人竟突然放下了剑。
“昨日之事……”
虽然已是心如死灰，可慕寒的声音依旧带着帝王的威严。
“皇上放心，臣昨日从未来过清心殿。”
顾挽卿虽然惊讶，却还是第一时间想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在给他机会活下去。
见他识时务，慕寒点了点头，“退下吧。”
最后一个字，轻到了极点，带着满满的无力感。
看着她脸上的憔悴，顾挽卿眼中满是心疼，俯身又是一个叩首。
“皇上，微臣不才，愿为皇上鞠躬尽瘁，万死不辞，此生绝不背叛。”
既然确定了心意，便不会再让她一人以女儿身扛起整个江山。
他舍不得。
慕寒看着拜倒在地上的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虽然怪他昨夜做出那等事，可心里还是清楚，他也只是无辜受了牵连。
下药的不是他，幕后主使也不是他。
他去而复返，不过是担心她的安危。
昨夜她虽神志不清，却也还记得是自己主动，身为臣子，面对君王如此举动，他大约也是慌乱无措的吧。
“朕知道了，退下吧。”
慕寒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不再去看他。
“微臣告退。”
直到走出殿外，顾挽卿还是不敢相信，慕寒竟然这么轻易就绕过了他。
她当年逼宫时，他虽未在京城，却也听人提起过。
一剑斩杀太子，几乎屠尽先皇所有子嗣，手段之狠辣，让朝臣连提起此事都不敢。
虽然知道不可能，可顾挽卿还是在心里自欺欺人的想，大约，是因为他在她心里有一丝不同吧。
两天之后，腊月二十九。
慕寒带了行宫的一位宫女回京，封为贵人。
嘉奖朝臣时，给顾挽卿的赏赐中，除了金银玉器，还多了十几位绝色美人。
人人都说顾大人深的皇上器重，知道他府中连通房丫鬟都没有，所以才特意照顾。
可只有顾挽卿知道，她这是在让他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
除夕当日，慕寒设了家宴，皇室子弟皆在其中，慕泽再不能借故推辞，总算露了面。
看着那张梦中见了无数次的脸，慕寒拼尽全力，才让自己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酒过三巡，慕泽从始至终都未看过她一眼，与从封地赶回来的齐王，倒是相谈甚欢。
罢了，终归自己还是没了资格。
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慕寒咽下喉中的辛辣液体，缓缓开口。
“之前一直有人递来奏折，让朕选秀女入宫，等到过了正月，便由内务府安排一次，在座的亲王郡王，若是有心仪的姑娘，皆可安排参选，朕亲自下旨赐婚。”
此话一出，满座皆是谢恩的声音。
在座的亲王郡王，慕泽自是包括其中。
不由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不知盯着何处，看的正出神。
又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吗？
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些不痛快。
想来，应该是太过厌恶她这欲擒故纵的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