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上的笑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变成满脸的疑惑。
“皇上,好端端的,你这是说什么呢?”
此时看着她的惺惺作态,慕寒只觉得无比厌烦。
“母后久居深宫,对朝堂的局势终归不如朕了解的透彻,朕今日来就是想告诉母后,朕不会害九弟,还请母后做事之前多想想,以免有朝一日,追悔莫及。”
她早已不是逆来顺受的皇子,登上皇位,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摆脱了旁人的控制。
这些年的隐忍,皆是看在慕泽的面子上。
如今,慕泽恨她已成定局,她也再没力气,更没资格去奢求,索性,大家就把一切都挑明了吧。
见太后仍是一副疑惑惊讶的模样,慕寒也不再多说,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凤熹宫,外面开始飘飘扬扬的落了雪。
慕寒看着一地的素白,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走。
兜兜转转,抓着不属于她的东西不肯放手,到头来,她手中剩下的,只有这困的人喘不过气的皇宫,还有那如同头顶利刃般至高无上的权利。
想来,她这半生,也是可笑。
早知如此,她宁愿被人欺辱致死,也好过,今后日日看着那镜中之花,水中之月,触不及,得不到。
她想的出神,连靠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齐延看着走过来的人,在她身后轻唤了一声,“皇上。”
“走吧。”
慕寒收回目光,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慕……皇兄。”
慕泽眼看着她要走,终是忍不住唤了一声。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慕寒心中一阵抽疼,却还是强迫自己弯起嘴角,这才转身。
“九弟也来给母后请安?”
想说是在养心殿找不到她,所以才寻到这里,可看着她脸上的疏离,慕泽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点了点头。
她变了,以前看到他,眼中的热切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而现在,眼中除了疏离和刻意隐藏的痛色,再无半分热切。
看到她为顾挽卿杀红了眼的那一刻,他就有一种预感,自己很快就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而如今,他才知道,他失去的,是她对他的那份执着。
见他盯着自己看,慕寒强忍着想要伸出手的冲动,尽量让自己保持着笑。
“外面天寒,九弟早些进去吧,朕还有奏折没看完,先回养心殿了。”
说完,立刻转身,生怕再晚一步就控制不住自己。
齐延看着她眼角那晶莹的液体,从袖中掏出手帕,“皇上……”
慕寒并未伸手去接,只用衣袖胡乱擦了两下。
“冬日的寒风,果真容易迷眼。”
那日过后,慕寒又把自己关在了养心殿里。
每天召见大臣,批阅奏折,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忙起来。
直到,书案上多出一堆请安的奏折。
“皇上,臣伤口疼。”
“皇上,御膳房做出来的东西还有您不爱吃的吗,臣赋闲在府中,没了俸禄有些饿。”
“皇上,臣脸上的巴掌印消了,下面的人说还是有巴掌印好看,您什么时候得了空,可否再赏臣一个?”
“皇上……”
顾挽卿在府中养伤,一天一道请安的折子。
内容都是些讨打的话,只有最后一行都是一样的,让她不要过度劳累,小心身体。
每次慕寒都只是扫一眼,便用朱笔在上面画一个大大的叉。
见她还是不肯去探望,顾挽卿索性借着齐延的偏待,送进宫一大堆的糖人,说是亲手做成了他自己的模样,给她消消气。
那一日,慕寒第一次在他的请安折子上留了字。
“君子远庖厨。”
第二日,请安的折子上只有一个字,“哦……”
想着他写下这字时,应该和那日找她要粥时一样的委屈巴巴,慕寒终是没忍住,露出了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