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劲千辛万苦从这忘川河中冒出头后,陈一淼突然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现在想来真是心有余悸,要不是自己稀里糊涂的得了大道宝莲这么件宝贝,恐怕就得一辈子在那暗无天日的河底陪那只大老鼠了。
想到大道宝莲,陈一淼便又想起了湛一清,要不是他不辞辛苦的替自己找来那天道金藕,自己也不会有这番机缘,后来更是将自己从窟儡子之手救出,此番能在河底遇到思雨剑这么一件神物,倒也全是托了他的福,回去之后见着他一定要多说些好话。
打定主意之后,陈一淼便奋力朝岸边游去,水流虽然依旧迅猛,但此时得有金莲护主,他倒也不惧这水势。
来去之时都是直上直下,所以陈一淼上来的地方还是他落水之前的那个地方,不过此地如今却已是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残岩乱石,全不复之前那番鬼斧神工之貌。
上岸之后,陈一淼用灵气蒸干衣服上的河水,四周辨认了一下方向,这洞中虽不见天日,但好在石壁之上长满了会发光的藤蔓。
良久之后,陈一淼的心又凉了半截,只因为这地貌全变,而且他被猰貐穷追猛打的时候又是逃得慌不择路,此刻竟全然忘了自己到底是从哪儿逃过来的。
瞻前顾后了一根烟的功夫,陈一淼决定胡乱选个方向便走,与其在这儿干看着,倒不如再撞一回大运,说不定就会和他在水下之时一样,一切都自有天佑。
或许是他陈一淼上辈子烧了不少高香,这辈子前十几年又过的太过凄惨,他这胡乱做的决定居然还真就蒙对了。
没走多久,他就见那一座青石搭建的大桥仍旧横跨忘川河两岸,虽然这大桥上依旧水雾弥漫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好歹也让他为之心安不少。
石桥四周已不再是之前那番模样,到处都是打斗留下的痕迹,不知是谁放的那场大火更是将石桥的这一端烧成了漆黑,四周的石壁上也全是火燎留下的痕迹,更有好几处地方甚至连石头都烧化了。
“嗯,这处剑痕应该是湛一清留下的。”
“这一处应该是张百友留下的。”
……
得宝重生之后,陈一淼的心情就一直很是不错,他一边四处寻找出去的地方,竟然还有闲情逸致辨认这里的痕迹是谁留下的。
虽然距离人世只有一层地壳的距离,但陈一淼仍是足足找了四个小时这才找到了这阴曹地府的出口,一来是因为这地下洞穴实在太过宽广,而且洞穴丛生交错,走错一步路拐错一个弯就很有可能偏离主道,二来则是因为当初他下来的时候乃是昏迷,稀里糊涂之下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记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虽然受了些苦累,但一想到能出去重见天日,陈一淼这心里还是甜比苦多。
陈一淼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几乎是垂直向上的洞口,洞口很窄很高,只能由一人通过,而且这人绝对不能太胖,否则很有可能会被卡在洞中,一束铜钱大小的光斑自洞口垂下,看来外面正是白天。
虽然出口近在咫尺,但陈一淼却并没有轻举妄动,他试着将那朵金光灿灿的莲花靠在胸口,果不其然,这莲花刚一触碰到陈一淼的肌肤便又化作一道金光钻了进去,重新化作他胸前的那片纹饰。
“这特么的,想来你不来,送你走你倒是比谁都勤快!”
腹诽了一番这朵金莲后,陈一淼又找了一件外套将思雨剑裹住,再用两个袖子将裹了外套的思雨剑系在背上,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陈一淼这才脚下卯足了力,一跃三尺多高朝那洞口激射而去。
这个垂直上下的同道窄且湿滑,而且陈一淼又不擅长攀爬,本可以一口气直接飞上去,但陈一淼又怕这洞口处有什么禁制,这行走江湖怕的可就是万一二字。
攀爬途中,陈一淼惊讶的发现,凡是他攀爬过的地方,四周的石壁便会慢慢合拢,看来这处出口只是一次性的,这让想着回来找那大老鼠报仇的他着实哀叹了良久。
随着他与那洞口之间距离的缩小,那个原本只有铜钱大小的光斑也变得足有井口般大小,虽然这摇曳不停地光斑有时候会照在他的眼睛上让他睁不开眼,但陈一淼手脚攀爬的速度依旧不敢放慢。
终于,他经历了一连串的险象环生后,从忘川河水中逃脱,却又再次一头扎入了冰凉刺骨的水里。
陈一淼根本来不及思考,冰冷刺骨的水便顺着他的七窍钻了进去,好在这水虽然冰凉,但能见度却很高,陈一淼忍着水中睁眼的刺痛感,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四周。
四周已经不再是凹凸不平的山石,而是码的整整齐齐的一块块石砖,石砖上满是厚厚的青苔,看起来很有岁月感。
忽然间,陈一淼发现这石砖中有一块上面雕了四个小字,由于常年浸泡在水中,已经几乎被水流磨灭了棱角,不过好在还能依稀辨认。
“风调雨顺?”陈一淼凭借着指尖传来的触觉默默地在心中念出这四个字,这四个字很常见,但一般只有在打井之时才会刻在砖头上砌在井底,难道这是一口井?
想到这儿,陈一淼不由得愣了片刻,此时天光大亮,自己要是就这么从一口井里爬出去,不让人看见还好,要是让人看见准会把自己当成贞子,可来路已经封闭,自己要是不出去就只能在这井水里一直泡着,虽然自己是修道之人,可特么就算是神仙也不愿意一直泡水里啊!
思来想去之后,陈一淼决定再次相信自己的运道,只见他一咬牙,脚下猛地一蹬,瞬间整个人便窜入了这口井中。
陈一淼在水中游动的速度很快,只是半根烟不到的功夫,他便已经从水面钻了出来,水面离井口还有一段距离,他靠在井壁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听着四周的声音。
四周的环境很是静谧只有偶尔几声鸡鸣狗吠,而且根本听不到汽车的声音,看来自己应该是在农村某一口井中,大白天的这幅人家此刻应该下田干活去了,等了片刻见依旧没有其他声音响起,陈一淼这才从井中一跃而起。
就在他的脑袋刚从井口伸出来的那一刹那,一阵刺耳的尖叫声瞬间响起,一个小男孩正站在院子里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嘴巴张的足有拳头般大小。
陈一淼双脚落地之后,本想用忘忧铃夺走这小男孩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可一看这小男孩的年纪便又笑着摇了摇头,六七岁的孩子恐怕就算他说出来家里人也最多打他一顿。
他走上前去揉了揉这小男孩的脑袋,便在这小男孩惊悚的目光中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