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河底下的世界逃脱之后,陈一淼想了很多,甚至他还想过要折回去找那只大老鼠算账,可后来想了想人为何要和老鼠置气,陈一淼又随之释然了不少。
离开之后,朝上飞了足足十多个小时,陈一秒这才隐隐约约听见了轰隆隆的流水声,往日里这听起来让人烦躁不已的巨响,此刻听在陈一淼耳中便有如仙乐一般。
从听见水响到抵达忘川河底部,陈一淼又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的时间,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如今即便是望河而飞,陈一淼也累得够呛。
宽阔的忘川河近在眼前,土黄色的河水自头顶奔腾而过,明明伸手便可触碰那阴冷刺骨的河水,但这河水却是一滴也没有渗下,好似这河底有一层透明的河床。
陈一淼感叹了一会儿,便陷入了沉思,那老鬼说了,想要渡河而出,就得用能定住忘川河河水的宝贝,宝贝自己是有,可该怎么拿出来呢?
学着扶风的样子朝自己的胸口处试探了几次无果后,陈一淼索性一屁股坐在虚空中,这特么的简直茶壶里煮饺子有货倒不出,这种干着急的心情应该没人比此刻的他更能了解了。
冥思苦想了接近半个钟头,陈一淼终于坐不住了,他决定尝试强行冲入忘川河,以他如今对水的控制力,强行冲入忘川河也并不是十死无生的壮烈之举,况且就算是九死一生,也总好过坐在这儿等死。
打定主意后,陈一淼便索性仰头躺倒在虚空中,将那把思雨剑放在自己的身上,说来也怪,这思雨剑的脾气还挺大,陈一淼三番五次想将她放入锦囊袋中,她就是不肯进去,拿她没辙后,陈一淼只得将她斜抱在怀中,好似武侠演义中行走江湖的大侠。
两根烟的功夫过后,陈一淼忽然发现这看似湍流不息的忘川河实则也有他自己的规律,大概每隔一分钟的时间,便会有一道较为湍急的暗潮涌过,若不是陈一淼此刻身处河底,恐怕还真难发现这一奇怪的规律。
又接连对比了数次,陈一淼更加肯定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如此规律的暗潮涌动,恐怕非是忘川河自然形成,突然间,陈一淼忽然想到自己在澡堂子泡澡时,用手一推便会有一道暗潮涌动,难道这忘川河的另一头也有一双手在推波助澜?
越想陈一淼越是觉得心惊,要是自己的这个猜想是真的,那能推动忘川河的人恐怕不是半神也该是合道境界的老家伙吧。
突然间,陈一淼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是先想想自己该怎么出去吧。
深吸一口气后,陈一淼决定趁着下一次暗潮涌过来之前冲入忘川河,点上烟吸了一口后,陈一淼便将烟朝脚下一扔,一咬牙把心一横便一头扎入了水幕之中。
霎那间,陈一淼只觉得自己好似身处一个狭小的盒子中,盒子的四面正不断地朝中心挤压,忘川水所携带的巨大压力差点没将陈一淼的五脏六腑给压的从他嘴里吐出来。
饶是陈一淼意志坚定挺了过来,他口腔和鼻腔中仍旧渗出了不少鲜血,眼睛更是鼓的如牛蛙一般,耳朵也好似失聪了一般什么都听不到,就连那震耳欲聋的流水声也好似停止了一般。
其实陈一淼如果不是修道之人,如果不是对水的契合度很高,他刚入水的一瞬间,高压便会将他的颅骨从三次元拍成二次元,哪还等得到他来品尝这些人世间的剧痛,所以陈一淼此刻应该痛并快乐着。
水底此刻虽然没有暗涌,但水流却依旧湍急,陈一淼入水之后,身体的余势便被水悉数卸尽,此刻他正在想办法将七窍溢出的血液止住,否则就算没溺死也得失血而亡,没了动力,陈一淼的身体便好似一株无根的浮萍般随波逐流。
或许是用来疗伤的时间太长,还没等陈一淼反应过来,便只觉后背好似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了一下,巨力直接将他在水中掀翻,一道道漩涡自水中平空生出,陈一淼此刻只得如洗衣机里的衣物般被这道离他最近的漩涡吸了过去,并且在其内不停地自转。
陈一淼刚止住七窍的流血,便又觉得脑花都快被晃匀了,好在这暗涌来得快去的更快,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这道好悬要了他半条命的暗涌终于肯放过他朝远处奔腾而去。
半个小时后,陈一淼终于在这忘川河底稳住了身形,可就在他刚想发力往上游去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他的脚下忽然生出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脚踝,这只手冰凉刺骨,不用看都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陈一淼纠结这根本就没河床的河底怎么会生出一只手时,又一只手从水中生出抓住了他另一只脚脖子。
短短的数秒钟内,无数只手从河水中伸出有如一道道坚固的锁链般将他死死地所在这忘川河底,陈一淼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他知道如果在下一次的暗涌到来前自己仍旧被固定于此的话,一定会被暗涌直接拍成一张人皮。
可任凭陈一淼如何使力,那些怪手都有如铁钳般死死地掐住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肉,甚至就连那把锋利无匹的思雨剑也被这些怪手死死地握在手中,思雨剑再厉害都始终只是一把剑,没人使唤她就只是一把剑而已。
留给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陈一淼挣脱的频率也越来越快,死到临头时,陈一淼的脑子突然间变得十分好用了起来,这一定是那只臭老鼠搞的鬼,想必他临走之时抓自己一下,就是为了拿到自己的血肉,好以此为媒介来施展这恶毒的法术。
若是今日自己能够脱困,有朝一日必定来此处找那老鼠报仇,发完誓后,陈一淼便不禁觉得前途一片愁云惨雾,今日这劫怕是要过不去了。
就在他刚想要放弃的时候,忽然觉得胸口一热,那朵九瓣金色花瓣的大道宝莲忽然从他胸前透体而出,一道道金色的光圈自花顶垂落洒在那一只只怪手上,那些怪手顿时好似初雪遇晴般消融。
困局虽解,但陈一淼却开心不出来,因为他刚刚恢复了一点的听觉发现那暗涌已经转瞬即至,此刻除非他的速度比暗涌还快,他才能躲过这接下来的一劫。
不过,上天好像总会眷恋他一般,当那道暗涌即将打在他的身上时,大道宝莲竟自动飞至他身体的右侧,徐徐洒落的金辉将这四周都照成了白昼,汹涌湍急的暗涌在经过大道宝莲时竟然一分为二,完美的避开了陈一淼所悬浮在水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