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地方是一家名叫望江阁的中式酒楼,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临江阁楼,楼层虽然不高,但占地很广,阁楼四周种满了各式各样的绿植,外部装修虽然不似很多酒店那般奢华,但用料却十分考究,只是粗看一眼,便给人一种古朴沧桑之感。
田佩佩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只见她刚一下车,门口两位穿着古装的门童就迎了上来,而一旁的陈一淼则被二人选择性忽视。
阁楼内的装修一如阁楼外素朴淡雅,就像是雨后的苍岱,不浓妆淡抹又不稍逊颜色。
二人来到二楼一间名为青丘的包厢,包厢很大,但摆设却很简单,一张樟木雕花圆桌和十把雕花椅,外加一张红木沙发,包厢四周是一溜紧闭的镂花木窗。
田佩佩径直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一条被夕阳染成红蟒的浩浩大江横亘在眼前,一艘艘货轮往来其上,让人不禁觉得满腔胸臆都为之开阔。
“保安哥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陈一淼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正推开一扇扇窗户的田佩佩答道:“陈一淼,陈是耳东陈,一是一心一意的一,淼是三水淼。”
“一秒?保安哥哥你可真快!”
见她趴在窗边笑得花枝乱颤,陈一淼起初还有些疑惑,但转瞬间就明白了田佩佩的笑点,“我快不快,那得试了之后才知道,要不你来试试?”
一秒钟后,陈一淼就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这么说话。
只见田佩佩嘴角噙着怪笑朝陈一淼走了过去,吓得陈一淼连忙问道:“你想干嘛?”
田佩佩微微摇头,走到他身边,在陈一淼震惊的目光中,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轻轻咬住他的耳垂。
陈一淼只觉耳边传来一阵热流,身上便有如触电一般,连忙起身从田佩佩的臂弯中挣脱。
“怎么?你不是让我来试试吗?怎么你倒先怂了?”田佩佩顺势坐在木椅上捂嘴笑道。
“我怂什么?只是这里不方便罢了,点菜点菜,今天你不是过生日吗?我请客。”陈一淼坐的远远的,拿起那本线缝菜单翻看了起来。
田佩佩得意一笑,没想到这小子脾气暴躁,但对女人却只敢嘴上占占便宜。
“不用点了,我来之前就订好了,等会儿就有人上菜了,话说给我过生日,你就没准什么生日礼物吗?”
“生日礼物?”陈一淼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说道:“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过生日,所以不知道要准备生日礼物,不过你如果坚持想要的话,我可以下次补给你。”
田佩佩脸上丝毫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只是笑着说道:“礼物还可以下次再补吗?这次就算了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你就先说答不答应吧。”
陈一淼沉思了片刻,说道:“可以,不过不能违背法律违背道德。”
田佩佩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没过多久,包厢的木门被人缓缓推开,一个个身着米色罗裙的女服务员拎着一个个红漆食盒排着队走了进来。
服务员每布一道菜时都会用清脆的嗓音叫出这个菜的名字,这倒让陈一淼觉得很是新奇,待服务员布好菜后,陈一淼发现这一桌总共十三道菜里只有三道是素菜,其余的全是荤菜,而且几乎网罗了海陆空三栖动物,个个都是精品。
陈一淼并未急着动筷子,而是小声问道:“这一桌挺贵吧?”
“放心吧,不用你请客,我已经给过钱了。”田佩佩说完便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芦笋送入口中。
“就我们两个人?”陈一淼不禁问道。
田佩佩只是点点头,并未答话。
陈一淼也没有再问,二人便这般在寂静中享受着美食。
不过田佩佩只吃了几口素菜就放下筷子,托腮看着陈一淼狼吞虎咽的样子,问道:“这些肉好吃吗?”
“还不错。”陈一淼抽空回答道,这些肉确实很美味。
待他回答完后,田佩佩又陷入一阵沉默,只是依旧托腮看着。
或许是一直被人这么看着有些别扭,又或者是真的吃饱了,陈一淼吃了没几口也停下筷子,“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陈一淼问的很是突兀,田佩佩愣了愣后,这才说道:“有,不过暂时还不想说,你喜欢听故事吗?”
“吃饱了听个故事也很不错。”。陈一淼笑着点点头,他挺好奇这田佩佩能讲个什么故事。
田佩佩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目光投向远处的大江,重拾起那个结满了蛛网的故事。
建安市有一座山,叫做紫金山,两百多年前山上有一座叫做紫金观的道观,道观香火鼎盛、信徒众广,观主道号野狐,名号虽然奇特,但人却是一等一的善良,平日里经常免费给穷人治病发药,到了灾年更是广建粥棚、赈济灾民。
野狐道人有一特殊的嗜好,好养狐狸,尤其是白狐,所以紫金观内豢养了大大小小,共六条白狐。
说来也怪,这些白狐很是温顺,不仅从不伤人,更是从不伤害周围村民的家禽,久而久之,往来的信客们也都习惯了这些白狐的存在,前来上香解惑时偶尔还会逗弄一二。
有一日,一位本地大富商的亡母过七十大岁冥寿,因其母亲生前信道,所以这位名叫朱天宝的富商便想请野狐道人下山替她母亲颂些道家经文。
既然上门求人办事,总不能空手而去,第一次,朱天宝带着一箱白银,信誓旦旦的去拜访野狐,没想到却连野狐人都没见到,就被一个道童给送了客。
朱天宝以为野狐是觉得他给的价太低,所以没过两天又带着一箱黄金上门拜访,可没想到这次连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
虽然被人接连回绝两次,但耐不住朱天宝是个孝子,所以又没过几天,朱天宝这次带着一箱珍珠上了紫金山,可没想到这次依旧无功而返。
气得朱天宝回去三天没吃过一顿好饭,后来有一次与朋友宴会时,朋友听朱天宝提起这事,听罢便笑着说道:“若是信我,下次你只需空手而去,便可满载而归。”
朱天宝回家后苦思良久,这才明白朋友话中的含义,当即回家换上一身粗布常服,空手上山,跪在紫金观前,将自己在家中写的拜帖递给守门道童。
不过这一次也并不顺利,朱天宝足足在观门前跪了两个时辰,观内才走出一道童,将他引进观内的一座偏殿。
偏殿内摆设很是简单,仅有一套枣木桌椅和一个旧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位老者,老者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虽然只身披一件破旧苍色道袍,但却让人不敢小觑。
朱天宝经商多年,早就练出了一双火眼金睛,当即便看出这老道不凡,应该便是自己要找的野狐道人,于是便跪在野狐面前,请野狐念在自己一番孝心,出山替亡母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