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的后面还跪着另外一个店小二。
张明不解：“有什么事，说？”
店老板放开张明的腿，磕了好几个头才哆嗦着身子指着陈红莲说道：“我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我前两天雇来的伙计，我这里不是黑店，还望官爷手下留情。”
张明也大概知道了店老板的意思，只是李采倾只让抓人，说不用管其它。他也没懂其中用意，只得看向李采倾。
“我知道了。”李采倾对其他人说道：“我们走吧。”
店老板含着老泪，一脸懵逼。李采倾要过路，他赶忙绕开，继续跪着。
直到李采倾等人下了楼梯，出了客栈才回过神。
“你说正常流程不是该把店里翻个底儿朝天，抓住老板进行严刑拷打审问吗？”不明缘由的店老板对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憨厚敦实，摸着头回答不了。
据说采花大盗的案还没完，说又抓到个凶手，百姓们撒丫子腿儿跑到衙门看热闹。
前几日，李采倾来告诉县太爷说凶手另有其人，与他商量谋略，当时他怎么也不相信凶手会是王石的妻子，现眼下现场抓获，并且还死而复生，已是奇谈。
正真的凶手还是她，怎想都不可思议，县太爷在纠结中敲下了惊堂木。
“带犯人！”
县太爷看着卷宗问道：“雷铁匠，槐月十九日亥时周家妻室被杀，二十三日戌时蒋家，二十八日丑时李家。蒲月五日子时王家，还有十三日卯时左右王石妻子被杀。这些是间段你在何处？”
“老爷，我真的都在睡觉，哪里都没回去。”雷铁匠沮丧着脸。
“可有人证？”
“只有我家妻子，她和我睡在一起的。”
“大老爷啊，我家那口子真没杀人，真没杀人。”雷铁匠的妻子一上来就哭天喊地。
“肃静！本官问你话才回答！”
县太爷威严一声，雷铁匠的妻子赵式立马缩头。
“自家妻室不能做呈堂证供，雷铁匠你先在一旁听审。”
雷铁匠想说话，想到刚才自己的妻子，县太爷已然有些生气，他便不敢喧闹。
县太爷知道雷铁匠没有罪，之所以会指定他是凶手，都是李采倾告诉他设计里面的一部分。
既然已经将他卷入，该有的程序还是要走一遍。
敲了惊堂木，“王石，本官问你，“周家，蒋家，李家，王家四位妻室还有你自己的妻子被杀之时你在何处？”
“都在案发现场。”
“还信口雌黄！”
“照你这么说她们都是你所杀？为何你的妻子又活生生出现在客栈？！”
王石被问的哑口无言。
“带陈红莲！”
外面百姓议论纷纷。
陈红莲被带了上来，看了看王石才跪下。
“王石，此人你可认识？！”
“认识。”王石不得不答道。
“据本官调查，受害人均是陈红莲所杀。”
“大人。”王石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所有人都是王石一人所为，与家妻无关。”
“那为何要只要制造陈红莲假死现象？”
王石道：“王石自知杀了人，怕他人来找家妻麻烦，就用了诈死的方法，让她离开沁水县，来日我好辞职去找她。”
“人都敢杀，为何还要离开沁水县？！”
“再将把王家妻子杀害后，被家妻发现，幸得家妻原谅，才商量一起离开。”
县太爷想敲惊堂木，触到一半又轻轻放下。胡须抽了又抽。王石说的有情有理，一时没了多少底气。
“老爷，老爷……”下面一旁的山羊胡师爷小声叫着县太爷，给他使眼色。
县太爷了然，端正坐姿，道：“舒煜上堂。”
“咳咳……”一身白衣的舒煜出现公堂，步履轻浮，有种风中摇曳随时可能会倾倒。
李采倾去追踪陈红莲的踪迹，回来听说舒煜也很少在家，询问才知道去找线索了。
这样折腾，原本伤风更加严重了。
李采倾不由想去搀扶他，只是这是公堂，严法她比任何人都熟悉，还是止了步。
舒煜是秀才，朝廷有规定公堂之上，秀才不用行下跪之礼。于是舒煜站着俯身，行了大礼。
“舒煜你且说说怎么认定陈红莲是凶手的？”县太爷道。
舒煜颔首，单手背后，道：“我看了死去四人的卷宗资料，上面记载他们都不是本地人而同是徐州郫县人式，分不同时间段逃乱至此，找了本地人结了婚。”看向陈青莲，道：“而这位夫人也好巧不巧也同是徐州人式。”
县太爷一想，果然如此：“这有什么关联？”
舒煜拜了拜县太爷，说道：“想必这就是动机所在。”
县太爷点了点头觉得说在理，问向陈红莲：“陈式，你以前可与她人识得？”
陈红莲正要回答，王石抢先回答道：“家妻鲜少出户，不与她们认识。同是一个地方，可能真是巧合。”
“王石，公堂上的规则你还不懂吗？”县太爷有些生气道：“我问的是陈红莲。”
王石异色看着陈红莲，陈红莲过了一会答道：“不认识。”
“陈红莲，公堂之上不得说假话！”县太爷拍了板，怒气道：“来人，先给我打二十大板！”
“大老爷明鉴。”陈青莲呼喊。
县太爷依旧要打，李采倾出来制止，道：“大人，先勿着急，舒煜自有办法让他承认。”看向陈红莲。
县太爷还是不爽，在他眼里没有打不出来的真相。
“大人。”舒煜说道：“那日去王石家抓他，小生在收藏的盒子里找到了他们家的收凭杂货的字据，而这字据刚好与采花大盗留下的字条大同小异。”
“呈上来。”县太爷一听立马释然欣喜。
“那日我便有所怀疑，就到狱中让王石写下几个字用以对比。”舒煜从口袖里拿出卷好的纸张。
师爷带为呈上，县太爷打开相看。
“第一张是据条，虽然字体清秀，却内功浊厚，应该是力气大，或者习武女子笔划。第二张是采花大盗所留下来的，字迹混厚有力，字体粗犷，大人请看每个字收尾一笔，都有故意加粗。第三张是王石所写，字体粗犷，却力道轻盈。试问一个常年习武，为何会写出这样的字迹，除非是想模仿，欲盖弥彰。”
在舒煜的解说下，县太爷也看出了端倪，说道：“的确如此。”
舒煜狠狠咳嗽起来，咳嗽完后，继续说道：“王石是有敛藏真迹，故意包庇，可惜他没注意到凶手也为了敛藏字迹改变了细节。除了这些细节，字体差不多。”
“就凭这些字就证明我娘子是凶手吗？”王石不乐意了。
“当然……足以证明。”舒煜礼貌不失微笑的看着他。
不过倾潮而来的咳嗽，让他虚弱不堪，面色潮红。
“书呆子，你还好吧？”李采倾实在忍不住问道。
舒煜正了正身子，摆出一副轻松状态。
李采倾虽然觉得他可能病得不轻，却看不出他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只觉自己可能过于担心，不由瞪了他。
“大人，在下还有证据，能坐实凶手就是她！”舒煜指向李红莲。
“快快说来。”县太爷已经等不急了。
“我采集了凶手作案时，在两家受害人离开时留下的脚印，这些脚印和当日尸体丢失，留下的唯一脚印相对比，为一人所为。”舒煜道：“张捕快请帮我细说一下。”
张明出列上前，说道：“来人，带证物。”
两个捕快抬上三块木板，木板中间有都有一个洞，洞的形状都如人的脚板。
张明指出说道：“大人，左边这两块是凶手留下的，右边这一块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也有可能是陈红莲。我们按照舒公子所说将脚印复制到木板上。”
县太爷摸了摸胡须等着他继续说。
张明拿出一把戒尺，量了长度说道：“大人，这三块木板上的脚印分别是七点二寸，七点一寸，七点四寸。我们做了还原，三个脚印是七点四寸。正常情况下这些脚印不可能是两个人的脚，因为每双鞋子都规整的尺度，也就是说这三个脚印是出自同一个人。”
张明拿着戒尺到了陈洪莲身边，弯下身，再起来，对县太爷说道：“陈洪莲的脚在这里，与我刚才量的三个脚印相差无已。”
“好！”县太爷不顾形象的拍手：“张明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
师爷在下面小声咳嗽提醒，县太爷才自知失了身份，立马调整。
得到夸奖的张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些都是舒公子所发现的。”
县太爷很满意的点头，对舒煜投向欣赏的目光。
舒煜微微做了回应，招了招。张明让人把木板撤了下去，抬上四具尸体。
掀开白布，舒煜解开其中一具尸体的衣服，露出伤口。
“大人请看，这具尸体的伤口是短刀所致。”舒煜扳开伤口说道：“致命伤口的深度有三公分，一个成年男子更是会武功，至少穿破脾脏，这足以证明凶手力量小，要么是不会武功的人所为，要么是女子。衙门里的人与采花大盗交过手，是会武功的，说明后者更甚。”到了其她尸体面前做了同样的事。
县太爷似懂非懂的点头，啪的敲了木板：
“陈红莲，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大人，凶手真的是我。”王石大喊道。
县太爷又敲了惊堂木：“王石，既然你一直说自己是凶手，列举出来的事，你怎么解释的通？！”
“这……”王石回答不出。
“王郎。”陈青莲深情的唤了一声，说道：“你不要再为我顶罪了。”朝高座的县太爷磕了个响头：“大人，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杀了人。”
见陈红莲承认，县太爷松开口气，掩饰着心里的恍惚，说道：“四口人命啊！你个妇人为何要将她们残忍杀害？！”
在场人都听到了陈红莲认罪，不免唏嘘，外面的百姓更是污言秽语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