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老俩口来了，又是一阵呼天抢地，对自己孤零零的孙女儿反而没有什么表示。
他们本来就嫌弃陆萍萍生了个女儿。
温透搭理都没有搭理他们，也没有去医院，殊荣打了电话过来说现在唐一铭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死不了就好。
过了几天法院开审，检方控诉陆萍萍故意杀人，陆萍萍这边坚持她是自卫的，如果真的有罪的话，顶多也只是防卫过当。
防卫过当和故意杀人就是两个层次了。
一审没有结果，双方争执不下，要到下个礼拜再一次开庭。
温透舒了一口气，律师费高是高了一点，但讲实话，贾律师是真的有能力。
时连一直没有回家，温透就这样带着唐如意在自己的公寓住了下来，等着下一次开庭。
“老贾。”负责案子的检察官和贾律师也算是旧识了，开庭前两人碰了面简单的说了几句话，贾律师回来，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怎么了？”温透问。
贾律师叹了一口气，“医院传来了消息，唐一铭死了。”
什么？他怎么会死呢？不是说好好的吗？病情已经好转了吗？
“温小姐，我很抱歉，这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贾律师又叹了一口气，“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但是我希望你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那一个早上，温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她只记得法官的锤子落下来一下，仿佛是敲打在自己的心上，要把自己那颗破烂的心，敲的碎成了渣。
她牵着唐如意的手走下台阶，外面狂风暴雨，她忽然就觉得很累蹲站的台阶上，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流了出来，和雨水混为一体，都是她伤心的往事。
贾律师撑开了伞，“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不该这样说，但其实我们还可以再上诉。”
“你说的对。”温透站了起来，唐如意就躲在她的身后瑟瑟发抖着，小脸上满是水迹。
看着孩子，她咬唇道：“但是现在贾律师我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一下医院？”
ICU病房的门口，从老家赶过来的唐家人还在门口闹着，拉着医生又哭又闹。
庭审结果如何，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他们宝贝儿子的命。
温透像只落汤鸡一样走到了那里，乱七八糟的妆容，还有一双红红的眼睛，怎么看都像是个落魄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儿？”她走过去问道，“你为什么不救他？”
穿着白大褂的时连就站在旁边看着，衬衫领带打的好好的，当真是十分的优雅，颇有几分事不关己的意思。
当然没有人会去质问他，唐一铭的主治医生并不是时连，甚至ICU的事情也不归他管，他只是过来帮忙而已。
看到这样的温透，时连的眉头情不自禁的皱了起来，“你有什么毛病？”
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专门来医院丢他的人吗？
“我问你……唐一铭为什么会死？”温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把要涌出来的泪水给憋了下去，低吼着质问他，“你知不知道因为那个人渣，萍萍吃了多少苦？”
可笑的是，还非得要他活着，陆萍萍才不会吃更多的苦。
“人渣——你说谁是人渣？”刚刚还缠着医生的唐家父母立马就冲了过来，伸手就要挠温透，拽着她的头发往后抓，“你把我儿子还给我，让那个贱人过来，我要捅死她！”
温透砸舌，正想要伸手推开他们，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到了她面前，轻而易举的分开了他们，“这里是医院，麻烦你们安静一点。”
呵，原来是殊荣。
“你过来。”时连上前拽住她就往外走，温透回头只来得及看见殊荣一个背影。
老唐家的人拳脚往他脸上招呼着，可是他只是扛了下来，依旧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时连直接把她带到了办公室，人往里面一推，他站在门口，脸色十分的不好，“你看看你都什么样子？把自己处理好了再出来。”
说完，他一刻也不想待，用力关上门出去了。
温透咬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了呢？这当中一定有问题。
她刚刚是太过鲁莽了。
“师母……”容蓉敲了几下门，在门外面喊道，“我来给你送衣服了。”
“你们师傅呢？”温透问。
容蓉小心翼翼地说道：“师傅刚刚就下班了……”
估计是在她这里受了气又要去找小情人发泄了。
但是温度现在不关心这些，她冷眼看着容蓉，然后问道：“那个姓唐的是怎么死的？”
“是脾脏破裂。”容蓉越说声音越小，“刀子划过了没检查出来，一直在内出血，今早挂了水之后人就不行了。”
也就是说用了药之后人不行的。
“是谁给开的药？”
ICU的主任温透认识的，国内知名的林专家，听说他早在一周前就离开去参加研讨会了。
容蓉嗫嚅了两声，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最近都是师傅在给他们代班的。”
他只是带班而已，ICU还有副主任，出了事责任却轮不到他来扛。
“呵。”温透冷笑着挥挥手，“没你什么事儿了，滚吧，别作在我眼睛头上找气受。”
容蓉撇了撇嘴，低下头出去了，要不是殊荣拜托，她才不会来送衣服呢。
林专家那儿出了事，他这胸外科的主任应该会收很多渔翁之利吧。
温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直接就去了殊荣的小房间，果然殊荣在那里。
“师，师母……”他愣了一下，整个人都惊喜了，“你怎么来了？”
温透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来的太突然了，殊荣别过头，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师母？”
“你就像是个废物。”温透道，“你在这医院有什么用？口口声声说着你是医生，可我情愿当初唐一铭死在他家里。”
殊荣没有说话，现在的温透，像是处在失控的边缘。
她缓缓的蹲了下去，抱住了双臂，“那是我唯一的朋友，就要因为这个人渣坐牢了。”
殊荣叹了一口气，拉过了她的手，手心红红的，可见刚刚那一巴掌有多用力。
“疼吗？”十指相扣，殊荣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