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的老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温透没想到,除了他们,姓胡的女人也来了。
她冷冷的看了时连一眼,男人抱过来时伊,似乎心情还不错,他也看向温透,然后做出很抱歉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这儿。”
这只是解释,连道歉都算不上——时连不会道歉。
今天的时连,似乎心情真的不错,抱着时伊还会逗他两下,时伊歪在爸爸的怀里笑眯眯的,等看见温透那张“死人脸”了,他又怯生生的缩回去了。
仿佛温透是什么洪水猛兽。
呵。
真是不讨喜的孩子。
“既然自己喜欢,干嘛不生一个?”说话的是时家的另一个女儿时椋,比起时楹来说,这个姑娘是有骨气的多了,可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不爱亲近他人的模样让温透很不喜欢。
温透看着她,冷冷道:“我不喜欢小孩子。”
时椋毫不在意,“奶奶找你,在后院。”
她只是恰好也在,所以来传个话而已,她那些哥哥姐姐的破事,她是一点也不想要参与。
姓胡的女人在老夫人这儿,和时夫人一起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像是一家人,落在温透的眼里,有些讽刺。
老夫人看见了温透,依旧像是个慈祥的长辈一样招手让她过来。
温透打过招呼,站在了一边,那个女人看着她,得意的笑了。
她却有些不愿意敷衍。
“见到小伊了?”老夫人问。
“是。”
“小透啊,我说过的话你都还记得吧?”老夫人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分红,收到了吧,能给你,也能收回去。”
温透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了两下,她只是重复了一下刚刚的话,“是。”
“你是我选中的,谁都不能替代的。”老夫人说着,微微的笑了。
这话不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时家没有哪个嫁进来的女人能得到股份,她是第一个,老夫人再用这样的方式,借着她警告了所有人。
杀鸡儆猴一般。
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夏季是生长的季节,老宅的后院充满着绿意,她在走廊上走着,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院子里有一个身影,侧着头睡在吊床上,从这个方向看来,就好像是……殊荣。
温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殊荣怎么会在这儿?
快步上前,在那一瞬间,她竟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是殊荣!
惊喜来得太快,也湮灭的太快。
不是殊荣。
是时誉。
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就在这吊床上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没有了那份尖锐的冷漠,睡颜看上去像是个孩子一样,真实意外的认知……
温透看着他,还是觉得像殊荣。
睡着的时候,这脸部轮廓,是真的很像。
他们都是学医的,对于骨架构造要比一般人都敏感的多,可是谁没事会去研究两个人像不像?
似乎是感觉有点热了,吊床上的人皱了皱眉头,似乎就要醒过来了,温透赶紧进了房间,下一刻,就看见时椋端着小凉扇放到了时誉面前,有凉风吹出,时誉的眉头也渐渐的松开了,睡的也稳当多了。
他们堂兄妹之间感情有这么好吗?
温透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但是在看到时椋低头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惊讶了。
时椋……亲了他。
她咬住了下唇,然后看着时椋转头向她的方向看来,竖起了中指抵在了唇上。
嘘——
她眯着眼,笑了起来。
温透贴着墙没有出声,心在胸口跳的极快。
她知道自己在这儿,还亲下去?就好像是亲给自己看的一样,还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警告。
都是疯子。
温透转身就走,双手越握越紧。
似乎是知道他们今晚会留宿,佣人还在打扫房间,温透就这样急匆匆的进来了。
“大少奶奶……”
“起开!”温透推开佣人,她还在想着要怎么办。
佣人只好退出去,冷不防的,又被喊住了。
“站住。”温透回头,看着佣人手上的黄色文件袋,“你手上拿的什么?”
“是大少爷让送过去的。”
温透记得这个文件袋,是那个基因计划。
“给我。”她伸出了手。
佣人左右为难着,温透上前一步,干脆直接拽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
温透一愣,文件袋就被佣人拿走了,直接的送到了时连的手中。
他刚送走时伊回来,正好碰上了这一幕。
温透没有一丝的慌乱,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以为她偷了东西。”
真是这样以为的?
“你不信任所有人。”时连讽刺的一笑。
“够了。”温透疲倦的闭上眼,她现在,一刻也呆不下去,“我先回去了。”
这世界上最危险的,就是这种两条腿的灵长类了,这样的危险,怎么去信任?
温透冷笑着从他的身边走过去。
就像她走进来的时候一样,挺直着脊梁,再一步一步走出这吃人的老宅。
公寓的门前,青年颀长的身形靠在墙上,低着头双手环胸,像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小狗,等着他的主人来抚慰。
殊荣,回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温透开门,殊荣就跟着进来了。
“我来看看你。”殊荣道,“师母。”
这是生气了?温透笑了一下,真是个孩子,喜怒随意,灵魂自在。
“你把我丢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再也找不到我?”他站在玄关处,看着温透的背影,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温透没有回答,这没有什么意义。
“温透。”他第一次这样喊她的名字。
“不要这样叫我的名字!”温透陡然转身,瞪大了眼睛,她仿佛是听到了时连用冷漠的声音再喊她,再一次的禁锢着她。
殊荣道:“我走了。”
张了张嘴,温透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好半天她都没能发出一个音节来,殊荣就站在那里等着,然后微微的笑了一下。
温柔的,仿若清风一般的笑容。
他转身出去,没有一丝的犹豫。
门锁咔哒的一声,把两个人隔绝开来。
温透蹲了下去,忽然就哭了出来,低声嘶吼着抽泣,像是濒死的幼兽做着最后的挣扎。
“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