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萍萍不在了。
将来有一天,如意问起了她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她要如何说才好?
是自己的丈夫害她入狱,若不然,萍萍何苦平白无故遭受这么一遭?
她满满的冷静了下来,右手却紧紧的拽住了自己胸口的衣领。
“师母?”
“我们之前说好了,不提这件事情,你只做好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了。”温透不悲不喜,面无表情,声音有一些嘶哑,那是睡久之后,醒过来了正常反应。
容蓉闭了嘴。
两人只是一个利益关系而已,她确实是不应该多嘴。
拿过保温盒来,将里面的粥盛出来,容蓉端给了温透,“多少喝点儿吧。”想了想,她又道:“这是师傅让我做的。”
呵?
温透盯着眼前的粥,竟笑了起来,仔细看去,有点儿狂妄,她道:“你看到了没有,女人在他的眼里,算是什么东西?”
东西?都不算吧。
这话容蓉没有说,她自然有自己的立场,但是温透的情绪现在有些不稳定,她需要先稳住她,应了她的话:“谁对自己不好都可以,只有自己对自己不好不行,多少喝点儿吧,你的身子太虚了,需要养一段时间。”
“我没有时间了。”温透端过粥,突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大口大口的开始喝起来。
她像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一般,一口未尽另一口又塞了进去,眼睛赤红着,明明是一副惨白了脸,十分悲惨的样子,但是就是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那股坚毅的模样,看得容蓉心里一阵唏嘘。
她觉得自己和温透是属于同一类型的人,都是为了自己的人生,可以牺牲任何东西的女人。
只是她心里明白,她比起温透还是嫩了一些。
她没有温透的成熟与通透,也没有温透的资质,所以,她甘愿臣服于她,只要能把她从泥沼里带出来,坐上她想坐的位置。
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要不要我跟殊荣去说一下?”容蓉其实现在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同情,接过温透递过来的碗时,便多嘴问了一句。
温透听到这句,抬头眼里的凌厉像刀一样射过去,冷了脸:“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容蓉沉默下来,没有再出声。
她确实是多事了,只是她没有告诉温透的是,殊荣看起来……很难过。
这毕竟是她的孩子。
不过,哪怕是温透不许她多嘴,她也可以说一些擦边的事情。
“那个孩子……会是殊荣的孩子吗?”容蓉问,下一刻她回过神来,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不该说这个话题的。但是她还是很好奇,温透是怎么让时连和殊荣两个人都不怀疑这个孩子是他们的。
算算时间……这个孩子应该是她答应温透前后的时候有的。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容蓉心里一惊。
把自己假装成温透她自己,为的就是欺骗时连吗?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温透就开始算计她了,无论自己答应还是不答应,其实早就成为了温透的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
只是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温透便改变了主意,她眉眼勾了一丝软弱,内心到底是硬不起来,便对容蓉说:“要是心疼他,那你去告诉他,孩子就算是不流掉,也已经是……死胎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昧良心地说道:“告诉他,不需要太难受了,这孩子,早晚保不住的。”
“一会儿他下了手术我找个时间跟他说。”容蓉有些不解,但是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更何况,有一个机会跟他在一起说说话,她心里是有些窃喜的。
到底是一个经不住事儿的孩子,容蓉的微表情落在温透的眼里,昭然若揭。
心里冷笑一声,是了,她一直对殊荣有所企图,她不是很清楚吗?甚至,她还让殊荣去配合她……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只这个孩子是个意外。
一个不存在的意外。
伸出自己的五指仰起,在阳光下有些透白的清瘦,这手指,替她受了许多苦,每一根,她都利用到了极致。
有什么理由,让她不借着这个孩子,把所有的一切人与工具,都利用起来。
微微的握了握手,她心里清楚,对于殊荣,两个人都只是在相互依赖的阶段,爱,生死不渝?远没有那么深。
可是她了解殊荣,那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重情,重义,他不远万里回来这个需要他伏低做小的医院,是为了什么?她不清楚,但是由此可以看得出来,他为了自己的目的,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说白了,两个人是同一种人。
那么,温透利用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
有的人说,如果想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栓住一个男人的胃。
可是在温透这里,她需要暂时的栓住殊荣的心,可是她不需要厨艺,她只需要失去这个孩子的愧疚。
足以让殊荣在知道真相以前,真真切切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为她所用。
今天一天,殊荣都跟个木偶一样,但是他尽量表现的正常一些,外加他本身的气质就是属于高冷的,所以倒也没有露出什么大的破绽来。
时连倒是在手术途中问了殊荣几个问题。
都是一些简单的生活上的个人问题,倒是像故意为了说话而说话一般。
殊荣虽冷淡,倒也不至于让谁下不来台,周边也有其他的实习生看着,倒是都觉得两人之有些奇怪的氛围,可是又说不出来什么。
出了手术室的门,殊荣就去了后花园里。
胸中憋闷,总觉得有些不顺畅,但是他清楚,是心病,无药石可医。
抽出一根烟来,却发现这公园里来来往往都是康健的病人,他光是拿出了一枝烟,就有走在他身边的人已经开始皱眉头了。
他把烟枝一下子揉碎了,像是把自己的心都揉碎成一丝丝。
还是没有保护得了她啊……心里难受的像是要绞成一团了一样,疼的厉害,几乎要窒息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总觉得现在自己连呼吸都像是有一把刀架着,寸寸分分,割着自己血肉。
“殊荣。”身后有人叫他,声音里满是担忧。
不知猜也知道是谁,殊荣现在还不想跟她说话,起身便走。
他不想要和任何人说话,此时也好,今后也罢。
就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