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久未出声，蓦地开口时，朝暮的嗓音都是有些嘶哑：“你这是，替他来套我话的？”
时伊当即否认：“不不不，这种事他肯定是想自己搞清楚，或者亲自问你，我只是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而已。当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真的比我的还要难以启齿么？”
难以启齿？
朝暮有一瞬的出神，不像是时伊那般经历种种悲惨遭遇，她的人生，只是一个人的几句话，就已经天崩地裂。
但那时候的她年少，爱逞强，生性倔强，又敢赌敢拼，甚至还张牙舞爪的逼退了那个人。
也是因此，才会让那人更是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硬生生把她和席曜之间那条线彻底剪断。
而后年长了，反而因此生了顾虑，犹豫不决，想得也更多，每每钻牛角尖太过都让自己痛不欲生，这才导致一别经年，到现在她才敢踏足故土。
就在时伊以为她着实不想说，想就此作罢时，便听得那边淡淡的嗓音响起。
“那时候，我爸妈突然离婚，我跟了我妈，她要出国定居，我只能跟着去。”
只是这样？
时伊略微一顿，深思熟虑下，还是没有再追问，只一叹：“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珍惜当下吧。”朝暮暗暗松了口气，不知是为时伊的不再追问，还是为终于将尘封的往事打开了个口子，想来以后要再说起也不会太难了。
说起当下，时伊才算是想起她们今天来的正事，不由往朝暮那边走了两步：“到底要怎么拍嘛？”
“你往右边走两步，侧着对我，”朝暮也突然正经的指挥道，“嗯，稍微抬抬头，看看树上是不是有只鸟？”
“鸟？”时伊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仰头看了片刻，没看到什么鸟不说，反而被阳光刺了眼，就不由抬手挡住几分光，“你不是在逗我玩吧？”
“嗯，就是在逗你玩。”朝暮不仅承认了，还相当坦然。
时伊却恼不起来，只是有些好笑，转头看向她：“我要收回那句喜欢跟你拍的话，还说要请我吃大餐，是请我吃冷风吧？”
朝暮失笑：“终于承认冷了？”
时伊本来都想抱着胳膊取暖了，听到她这话，就强忍着没动：“谁冷了，我看起来像怕冷的么？”
朝暮唇边笑意更深，看着之前拍下的照片的预览，满意道：“好了，过来吧。”
时伊一边走，就见朝暮一边在拆架子，一副不打算再拍的样子，想要问起却听得耳畔通话已然断了。
她不由快走几步：“到底拍了没啊？”
“拍了，”朝暮收好东西，又拿手机划了划，“附近有家咖啡厅，我们过去说吧。”
时伊半信半疑的跟过去，进了咖啡厅，先是被充足的暖气包裹了全身，随后刚坐下，就有热气腾腾的咖啡送了上来。
“你提前点的？”
“嗯，”朝暮亮了亮手机，“还是国内好，有手机就无所不能……你先喝，我删一些废片。”
时伊哪里真的不怕冷，这会热咖啡下肚，才觉身体从外到内的暖和过来，然后才暗自感叹朝暮的贴心，换做别人，大概会让她忍一忍，然后折腾个大半天还不完。
而后看到那些照片，她就才真正惊叹出声：“你这偷拍的技巧，越发出神入化了！”
朝暮不仅仅拍了，还拍了很多张，换着背景角度光线甚至是她的动作和神情都是没有一张过分雷同，有几张时伊自己都不知道何时露出了那样的神色，做了那样的动作，却是被朝暮被捕捉下来。
完完全全的意外之喜。
而且时伊还挂着白色耳机线，一眼就能辨认出来，就感觉是随意出来散步游玩，还听着歌，而非刻意来拍照，倒是莫名符合了街拍二字。
谁知道那是在和拍摄的人通电话，并且说了一大通往事。
朝暮微微笑：“也算不上偷拍，我相机一直架着对着你，你也看得一清二楚，不是吗？”
“那谁知道你在拍，还以为你一直在调试……”时伊本想吐槽，不过看到那一张张自己完全没想到的照片，就又自觉闭了嘴，也只有在自己并不知情的状态下，能拍下这么多微表情。
等到看完所有照片，两人的咖啡都喝得差不多，咖啡厅里也换了拨客人。
“都可以出本写真集了。”时伊感叹道，想到要从里面挑出几张来，就觉艰难头疼。
时伊意犹未尽，又往前翻了翻，突然间神色一滞，然后露了古怪而又微妙的神色：“你们这进展……”
“什么？”朝暮看着她的神情，又看了眼她手中的相机，然后才蓦地伸手夺回，“你什么也没看到。”
其实那照片也没什么，便是昨晚席曜来找她，吃完东西后，就执意亲自去收拾厨房，朝暮拗不过他，便偷摸着拿了相机偷拍了一张背影。
若是别人看到还认不出来，时伊的话，却是一眼就能辨认。
时伊含笑点头：“对，我什么也没看到。”
朝暮轻咳两声，收起相机，掩饰道：“等回去我粗修一下再发给你。”
在时伊看来，那些照片是都不用修就可以直接发出来的，不过倒也不介意再修好看些，便点了头应下。
本来两人是约了一天，不想半日功夫就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然后一个惦记着回去修片，一个惦记着早点发上微博秀，一起吃了顿饭便各自回去了。
而许是也考虑到时间段流量不同，时伊收到修好的照片后，还是憋到了晚上才发，且还特地艾特了朝暮，称她为自己专用摄影师。
那几张照片看似随意发出，却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仅仅许多粉丝路人纷纷转发，甚至娱乐圈各大红人亦是相继转发或者评论，最后竟是上了热门，让朝暮的微博顿时涌入不少围观者。
而有了热度，自是不乏人来蹭。
先是时伊正在录制的那档综艺节目插了一脚，先是夸赞而后是宣传节目，并预告即将播出的消息。
再是亦歌也冒了头，表示朝暮是旗下金牌摄影师，并且时伊为亦歌拍摄的八周年画册，亦是出自朝暮之手。
一时间，微博上热热闹闹，犹如闹市般。
朝暮却是早早关了，睁着双眼瞪着微信对话框，上面还依稀是昨天晚上她和席曜的对话，今天则是了无音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