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娘娘您今日特意到小店来,其实并不为歇脚,甚至也不为送信,对吗?”桑子神情淡雅,眸光清冷,声音轻轻渺渺:“您有什么话,此刻不妨直说。”
皇后一笑,露出两只深深的梨涡。她原本就生得秀逸非常,这般眉目含情之时,更有魅色天成,连桑子见了,都不由得心神一荡。
这样的神色表情,无疑让她想起另一个人来,承继了她的眉眼,更承继了她的魅力。
“本宫原只为送信,但见姑娘如此直率,倒真有几句话不吐不快。”娘娘的语气淡然却不轻松:“有些事,本宫从未对外人提及,慎思之,还是应该对姑娘一吐究竟。毕竟,姑娘将来,只怕也是要如本宫一样,担负重任的。”
北风转个圈,从窗外呼啸而过,屋里却暖如春阳,更有一股清甜,是桑叶混合稻杆的香气,清淡中带着富足。
从苍青的檐角望下去,庭院里新种了一排桑树,这样的天气自然尚未发叶,但在灰绿色的树皮下,却满是跃跃欲试的新芽。
桑子抚腮而坐,入神地听对面那位贵人细语,然而时不时的,也开会小差。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先是太监给自己上接待礼仪课,然后,一国之母再来培训自己是否能母仪天下。
穿这一世,先是农女,然后为生计行商,最后,竟与皇后对面而坐。
算是成功了吗?
桑子不知道。不过她一向很理解高处不胜寒这句话。
“姑娘的身份,原不是问题。如今你与三娘一处行商,看势头也必不可小觑,弄个领内务府皇薪的官商身份,封号什么的也不是难事,只是务必得你父亲出面承担。”
皇后的话面面俱到,看得出是个胸中有沟壑之人,选她统领六宫,确实也算是皇上有眼力。抛开品行一项不说,她的能力也担得起大责。
“但入主中宫是一回事,能不能持久又是另一回事,本宫深知宸儿心性,若不能娶你,他甚至决意要放弃皇位。”说到这里,皇后不由苦笑:“当初皇上罚他去家庙,原为省性戒傲,为将来登基预习,但哪里想得到,却是埋下另一重困难。”说到这里,看了桑子一眼:
“本宫知道姑娘是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因此有话直说,姑娘别介意。”
桑子点头:“我知道这件事有多麻烦,娘娘不必如此小心。”
说困难已是高抬,没说自己是个祸精已是对方宽厚仁慈,换了闵妃是锦宸的娘,自己说不定早到阎王那里报道了也说不定。
“所以本宫选在今日上门,姑娘接下来行商,需小心行事,一防小人,”皇后顿了一顿,看看苏姑姑,后者会意点头,指尖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个闵字,等桑子看见,便飞快擦去。
“二来,也要着手树立自己的关系,这城中名门望族颇多,姑娘又如此聪明伶俐,相信会明白本宫的用心。”
桑子犹豫一下:“娘娘,您的意思是?让我……”
皇后的微笑,温醇亲和,令人如沐春风:“本宫的意思,想必姑娘已经领略。很好,本宫也该回去了。”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最近听闻京中盛传,有张什么色卡,风靡流行,正是出自姑娘手笔?”
桑子笑了。
“小环儿,拉开右边抽屉第二层,取一张色卡给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