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大结局)
米可麻2019-04-13 11:115,015

  皇帝抚摸着手中的灰青色账簿。

  这种参杂着各种灰度的颜色最近他见得越来越多,让原本焦虑到发涩的眼睛,略感舒适。现在的心情下看桃花都有粉得过份之嫌,倒唯有这些还算入眼。

  从来没想过颜色也会让人舒心,女人们有些地方,确实是令男人看不懂,但也确实是很有帮助。

  当然这话不可直言,表面上他还是要维持君王的尊严。

  “你为什么要出钱?据朕所知,你为皇商也不过大半年时候,若为报恩,着实说不过去。排队也轮不上你。”

  桑子笑了一笑,十分端丽,这一瞬间阳光忽然大作射入她的身后,光泽晶莹的肌肤立刻发亮,她整个人便如笼在一轮光晕里,有如仙气,令人不敢相视。

  “谁说为了报恩?我只为救人。若没有大军在前线拼死拼活,今日我如何能站在这里面对皇上有一说一?此时的岁月静好,全赖有人替我负重前行。我不出力谁出力?人活在世,都得讲个良心。”

  皇上呆住。

  所有在宫里的内官宫女也都呆住。

  谁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s

  都以为她会说要救皇子,因为自己与他如何如何,趁机向皇上要求如何如何,为自己一某私利。

  毕竟,到了这时,丁掌柜丁姑娘与七皇子的事,在宫里已不是秘密。

  是皇后选中的人,但皇上一直没发话。

  无疑眼下是最好的机会,她却这样白白放过,毫不争取?!

  桑子坦然地与龙椅上的人对视。

  她知道对方怎么想,不过那又怎么样?

  眼下最重要是将钱粮及时运抵前线,至于自己与锦宸的事……

  讲真她从没觉得会有阻碍。

  只要他安全回来,只要人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就是这份自信,支撑着她能如此镇静淡定地站在皇帝面前,目光炯炯如初升骄阳。

  她的理由充分到无法拒绝,皇帝收下帐簿,虽说查阅后再做决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就是允许了。

  回到绸缎庄,守在门口的三娘远远看见桑子便念了声佛,然后笑起来:“见着了?皇上怎么样?”

  桑子耸耸肩膀:“两个眼睛一只鼻子,人样。”

  三娘悻悻的:“能这样说皇上的,满世上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桑子心里一动,忽然想起乔二来,有几个月没见着这位高人了,他去哪儿了呢?

  “其实,几个月前说前方缺钱粮时,我不是想拦着你的,实在是因为,当时的情形,再说你这一动,反而弄得真正有钱的出不了手,咱们当时毕竟杯水车薪……”

  三娘见她不说话,误以为她是生气,忙为自己解释。

  桑子摇头:“我明白。当时我也是着急,现在想想,也确实太少了。”

  不过短短几个月,她便挣下一笔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数目,所以也别笑皇帝眼皮子浅,确实正常人是难以做到的,放在以前,她自己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不过丁桑子又岂是一般人?

  就好比让她穿越,这事谁又能想到?命运要跟你开玩笑,谁也挡不住不是?!

  有个远渡重洋来的商人,救了她的燃眉之急。

  他第一次见识到东方的丝绸,还是那样温柔到令人难忘的颜色。当即便要收购桑子所有库存产品。

  只这一项,还不足以筹款,因库存也并不多,桑子的货一向是不愁卖有多少出多少的。

  最关键,他要收购桑子的色卡,及染料秘密。

  这就非同小可了。

  染料秘密是绸缎庄赖以生存立足的根本,卖了它就等于把自己的全付身家都卖掉了。

  三娘当时就不同意,但桑子经过一夜未眠的深思熟虑之后,竟然点头了。

  得知桑子的决定,三娘几乎要炸。

  “丫头,”妹妹也不叫了:“你这是卖了咱们的根基!别以为他出去了就不会将货倒腾回来!万一将来弄得比咱们还好,咱们这生意还做不做?远的不说,这次那洋商人带来人毡布就比京里原有的强多,还便宜三成以上!你才入这行门有些道道可能不清楚,可我不能放着你往火里跳!毕竟这是咱们俩共同的生意!还关系着近百号人的生计!”

  没错,到此时,她们的绸缎庄已经比开始时的规模大了许多,伙计绣娘里外里加一块,得有近百号人了。

  面对三娘的暴怒,桑子不惊不燥,反啪的打了个响指,笑吟吟道:“姐姐,你说的我都想过。可就算他拿走咱也不怕,第一,那色卡得年年有变,在此基础上,得时时有变化常常创新才行,不然年年都是一个色儿,再忠诚的vip也得跑了;第二,洋人就算拿走方子也是无用,有些必用材料,得咱们本土才得生长,他要买,还得找生药铺子肥小肥去,那地方咱也能说了算,必要掐他一把,不成问题;至于第三,他想往回卖,”桑子挤了挤眼睛:“这京里的买卖人脉在谁手里,我的好姐姐,还用得着我说么?”

  平三娘想起德清最近新开的公关公司,顿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片刻,脸色由阴转睛。

  因此桑子得一大笔资金,然后又卖了自己所有的金银细软,也别笑话,到这时候,她还真攒下不少,因此也是笔不大不小的数目,笼统放一块,而三娘,竟也拿出一份。

  “你是我妹妹,算我给你的嫁妆。”

  看着银票上的数,桑子几乎瞪出眼珠子。

  “我的姐姐,你对自己太狠了,这是把多少年前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宝贝都卖了吧?”

  三娘白她一眼:“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自己攒?还非得是多少年前带出来的?”

  桑子一把抱住她,两人几乎同时落泪。

  临去宫里前,爹娘也送来银票,不多,但更让桑子痛心,她将这张票藏进自己枕头底下,没算公帐里,因知道还回去必不肯收,但话说回来,自己也绝不能啃老。

  最后,放到皇帝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份银子。

  定宗一晚没睡,细细看了账簿,那上面记着桑子如何交这家小小的绸缎庄做大,如何迎来送往,如何运筹帷幄,最关键,她如何巧中取胜,既保证自己将来的生存,也让别人有路可走,并从中获利。

  可说每一笔收入都再正常不过,会员制度也无懈可击,整本帐簿没有疏缺,滴水不漏。

  定宗叫来赵公公,命他将这本幅簿送去皇后寝宫,并于当晚,便召见兵部侍郎,等对方到来后,直接将桑子的银票,拍到了对方面前。

  兵部左右侍郎同时一愣,待看清面前的东西及数目时,不由得面露惭色,随即左侍郎便挺胸而出,跪于定宗面前,别的话没有,只报出一个数目。

  右侍郎当即跟上。

  很快,募集军粮便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桑子的银票犹如一个小雪球,在雪地上越滚越大,最后赫然成为一个庞然大物。

  到这时,各名门望族反面害怕自己成了落在人后的那一个,事实证明,枪没打出头鸟,但很难说会不会敲一敲没跟上的蜗牛,因此人人争先恐后。

  三天后兵部便整装待发,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将这批开始时极艰难,最后却轻轻松松筹集下的军粮,送抵前线,并于回程时,捎带来最好的消息。

  虽缺粮草,前方却连传捷报!

  桑子听到这份战报时,人正在皇后娘娘的病床前守着,手里端着药汤,正要喂给娘娘,听得捷报二字,几乎拿不住调羹。

  在桑子几日劝慰下,皇后总算能进食,但一直神色颓然,此时则眼中闪出泪光,抱着桑子,哭出声来。

  接下来捷报便一日接一日传进京来,敌军气势大弱,我方则气势如虹,最终,半个月后即告凯旋。

  此时,桑子的绸缎庄已经歇业多时,她每天只是进宫伺候皇后娘娘,因乔大的方子里,有一味药只能在肥小肥的铺子里抓到。

  而三娘,则与庄上众人一起,去德清的公关公司帮忙,实情是对方帮着她,养下了这些人。

  皇后总觉得亏欠了桑子,因觉得她几乎唾手可得的成功,让这一场战给打没了。再加上误了春日蚕时,这一季算是绝收了。

  桑子倒不急,反正误了春时,秋时柞蚕还会回来,留得春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辈子长得很呢,一时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每日只在心中计算那人回来的路程,该越来越近了吧?会不会,明天就到呢?

  皇后痊愈,桑子便告退出宫,去城郊帮父母看守桑林,留育蚕种。其实她不愿留在宫中还有个原因,那里一花一景都有锦宸的影子,在愈发焦急的等候时分,她看不得这些。

  按说该在三天前就到京外,可传来消息,军中有员大将忽染重疾,因此行程受滞。

  大将?

  是谁?

  乔二最近不来了,所以难从他那里得知些消息。

  一个月前,逍灵寺的宁安师傅圆寂后,他便令人震惊地接下了寺内大大小小管理事物,虽尚未剃度,但俨然已是寺中主持,也不知他心里怎么想,家里太太哭死过去几回,他只是不回头。

  桑子却有几分理解。

  就跟个万年不死的吸血鬼伯爵似的,乔二在人世间穿来穿去,不知穿过几个朝代,见过多少人事,从他与宁安的投契中可以看得出,其实他早厌倦这尘世,若不是还有几分贪恋口腹之欲,恐怕早已遁入空门。

  什么事见多了,也就麻木了,倒也不是因为别的。

  平三娘最近也来得很少,与乔二正相反,她心思活泛地加入了德清的公关公司,长袖善舞,正是大有可为。

  德清则去了城外,接应大军,自然也来不了。

  所有可能的消息通道都没了,桑子只有坐等,为免父母担心,她将一切都装在心里。

  虽然嘴上不说,可爹娘看出得女儿的消瘦,他们只有比她更急,可也更不能说出来,因此一家人表面和和气气,背过身去,只是各自难过。

  一晃眼已是仲春,桑葚已经有小指尖那么大了,老方在林子里辟出一片花圃,原为消磨时间,现在倒长出茂盛的一片花海。

  瑞香、山茶、玉兰、海棠、芍药,已是盛极之时,粉紫嫣红,挤挤簇簇幽香暗送,连带着篱笆丛里晚开的野杏山桃,也都绽放出浓香,落英缤纷,遮天蔽日。

  桑子忙完家里的活计,便喜欢坐在篱笆丛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只是放空。

  一股股清香飘来,说不清是来自头顶还是身后。不用抬头望,她也知道,虽然眼前是盛影,但其实老方草屋前那几棵榆叶梅花瓣已经凋落了,海棠呢?新绿也已经泛起,蜜蜂的嗡嗡声难免引发胸臆间一阵思念。

  他怎么样了?

  明明打了胜仗,怎么又病了?

  别瞎想,病的不见得是他。

  不是他又是谁?德清去了也不回,信也没有一封,若不是他,怎么会?!

  似乎是配合着她的思念,桑子耳畔仿佛听见到了一段流水般婉转山岳般沉厚的乐曲,不知是从哪里流泻而出,却准准地打在她的心门。

  桑子眼酸心苦,却狠狠咬紧自己的双唇。

  不许哭!

  让你冥想不是让你乱想!

  放空脑袋!沉淀自我!

  等待是熬人的但除此之外你又能怎么样?!

  然而乐曲声却越来越响,带着淡淡的忧伤,却十足高亢,仿佛月夜中拂开珍珠帘见月华,簌簌的绿叶后有飞舞的裙裾,而漫天落英中有人微笑,送来惊鸿一瞥的眼眸——冰雪般明亮,如一片飞入眼底的雪花。

  桑子缓缓睁开眼睛,想证实自己是否做梦,但随即,她便如被冻住,无法动弹!

  空气中气息芬芳,翠色的藤蔓从水池上垂下来,交颈而缠,相偕飘摇,一片春意中,有位男子正向她走来,他一身青衫,披白色战袍,清瘦面庞上,朗目修眉,悬鼻薄唇,气质如斯冷峻,宛如那悬崖上傲雪寒竹,偏偏菱角分明的唇边却挂着一丝桀骜不逊的微笑……

  锦宸!

  真的是他!

  桑子连眨三下眼皮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不是幻觉不是梦境,是真真实实的,他回来了!

  “短命的!~”

  后面的话她接不下去,因男子瞬间掠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低下头,准狠稳地铺捉到她的唇。

  离两人不远处,老方的草屋前,德清坐在草阶上,淡淡的吹着玉笛,眉宇间,幽思深深。

  一个月后,桑子被定宗加封为巾帼女将军,赏银五千,将特赐她十年内不用交缴税金。

  绸缎庄再次开张,生意比从前还好,只是面上主理人换成三娘,桑子似乎退出管理。

  那她又在忙些什么呢?

  “回丁将军话,西口岸有洋商求见,说希望能在合作之面,更进一步!”

  “回将军话,郑大爷那边着人送了信来,下午有一茶会,有一批北边来的洋商,想跟您谈谈合作输出事宜!”

  “回丁将军话,大曜银号的曜掌柜求见,估计还是上次想跟洋商合作开分号的事!”

  桑子端坐屋中,正要一一回应,却见娘匆匆忙忙进来,拉起她就走:“这些都可以等,嫁妆等不得啦!嫁衣今日完工,你是不试也得试!”

  桑子只有苦笑:“分我八瓣身我也忙不过来啊!”

  乔二一身僧侣之衣双手合十而来:“善哉善哉,女施主想分八个身?老衲最近倒习得一术,不如……”

  话音未落,头上便着了桑子一记,乔二自己也笑了。

  三个月后,太子正式迎娶巾帼女将军为妻,三年后,太子登基,此时,朝中丝绸茶料大量出口外洋,不到三年,国力大盛。

  “真想到,这小丫头能做到这一步。”

  三娘与德清闲谈,只是感慨。

  德清但笑不语。

  是啊,谁能想到呢?这一切的由头,竟是他与锦宸偷吃了她的一只烤山鸡?!

  万事皆由缘起,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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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桑妙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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