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锦说句知道,人便嗖地一声扑了出去。
院里转了一圈,宸锦还是觉得无法淡定,想起大殿前有根百年老银杏树长得挺高,倒决定向高难度挑战,试试能不能跃到顶端?
说实话也真是没事找事了,谁让他心头有火,发泄不出去呢?
不想人才走到殿前,忽然听到门口处好像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宸锦蹑足靠过去细瞧,一个光头不知是谁,站在门槛内,外头一人更看不清,只听见隐约说着:
“那这事就算说定了,你快将银票收好,明儿可等你唱一出好戏!”
“得了这事包我身上,您老只管放心!”
“黑天大夜的,什么人不睡在那儿收银子唱大戏?”
不用说,最后一句是宸锦说的,还特意提高嗓门,比光明正大来比对前面两人的鬼祟。
门口两人果然吓一大跳,外头那个箭一般地嗖一声穿了出去,门里那个则瞬间转过身来,挡在宸锦身前:“哟我当是谁,原来是七皇子哪!”
宸锦皱眉细打量“喝,我当是谁在这儿偷鸡摸狗,原来是您哪!”
宁从大师傅也!
宁从黑了脸,很不高兴:“殿下说谁偷鸡摸狗?出家人名声要紧,怎容得这般玷污?”
宸锦冷笑一声:“名声要紧您怎么还这么鬼鬼祟祟地跟人半夜大门口接头?还说什么银票收好?怎么?又收买了谁要下山打人了不成?”
宁从的脸红了,想起上回收地的事,正是被宸锦和德清到皇上面前告了状,才害得自己在闵妃那儿失了面子失了信用,由不得怒从心头起,恶么,暂时还不敢对宸锦而生。
“谁说要打人了?这事上回自打被教训过之后,本主持再也不干了。就上回也是为了……”
宸锦拂袖而去,难得再听对方解释,不过心里是存下这事来了。
明儿若得机会,还得下山看看才好,不会又是丁家招惹了什么事非,引得宁从那家伙要买帮凶对付他们吧?
宸锦边走边盘指算了算日子,忽然顿住了脚步。
明儿是皇后娘娘来的日子,后天,就是清明大礼之日!
明儿自己能不能出得去这寺门,还真是个问题!
次日,桑子依旧早早起身,爹半夜收茧喂蚕,一直忙到现在才睡下,她悄没声息地走到厨下,这才发觉,老方比自己起得还早。
“热水烧好了,”老方指着两只大罐子道:“丫头快洗洗吧!”
桑子感激地看他一眼:“老方真是个细心人哪!对了你怎么起这么早?”
老方叹了口气:“我睡不着。”
桑子边用青盐擦牙,边点头道:“我爹总起个没完,怕是吵着你了?不过你不是觉那么浅的人哪?爹总说,老方一但睡着,那是雷在头顶打也不醒的。”
老方愁眉苦脸地:“跟你爹倒没关系,是我呀,心里总悬着姚家那件事,总怕冷不丁地生出什么妖蛾子来,这才……”
桑子擦牙的手,由不得停了下来。
她何尝不是?
昨天听了老方的话,犹如一把利剑高悬于头顶,又不能告诉爹娘,她只得闷在心里想了一夜,却也想不出对方会出什么招式来对付自家,因此才早早起身,也没睡好。
“先不管他,”只是虽如此,桑子面上还是镇定地安慰老方:“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反正咱没做亏心事,他们还能生吃了咱不成?”
老方勉强笑笑:“说得也是。”
不管怎么不安,人是铁饭是刚,该吃还得吃,不能真出了事,哪还有力气对付?
桑子洗净手脸之后,便忙着烧火做早饭。
自家菜地里掐来小嫩菜尖,有菠菜有青菜还有新出头的豆苗,桑子路过河岸时,见还有几颗又肥又大的荠菜扒在地上呢,于是毫不客气,一并采之纳之,河水里澄洗干净之后,捧回厨房来。
没了孙家寨的支援,家里就不再每日有新鲜猪肉可吃了,好在腊肉还有很多,桑子从挂在梁上的竹篮里取一大块出来,割下一刀,夹肥带瘦的,快刀切成小丁,再用刀背略打几下,打得有些烂酱似的,便可住手。
锅里放油,放姜葱和肉酱炒成细肉末,再放一勺自家的口蘑酱下去炒均调味,接着剥几只大干洋剁碎加胡椒粉拌匀,加入刚才的细肉沫里,再搅拌均匀。
“你这做什么呢?”老方在灶下烧火,看桑子热火朝天地忙着,拌了这个拌那个,最后弄出一大盘香喷喷的馅料来,由不得咕嘟一声,咽了下口水。
桑子丢下盆里预备好的东西,手不停歇地又开始和面:“我啊,今儿我烙个杂和菜饼给你吃,真的老方,保管你吃到打嘴巴子也不肯丢!”
老方听了这话,由不得又是一口唾沫咽下肚去:“这话我信!”
做菜饼的面也是有讲究的,得放在大盆里用凉水稀释之后,用擀面杖顺着同一方向,慢慢搅拌,一直得搅到面已起劲,然后揪下一块,捏成小面片,再放一小团刚才拌好的菜馅进去,从四面拉起面片将馅包在其中,锅里稍微放些油,用铲子将面片压得饼状,文火慢慢烤熟。
桑子在上头烤时,厨房里就开始充斥着面香菜润,一锅烤好二三块之后放在盘子里,脆香翡翠似的几块垒着,简直让人口水忍不住地泛滥起来。
老方靠得最近,这会子嘴里简直跟泄了洪似的。
桑子抿着嘴笑:“老方你趁热吃吧,后头还多呢!“边说,边用锅铲柄捅了老方一把。
老方这才不好意思地捏起一块塞进嘴里,瞬间就看见他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亮了:“妈啊丫头!行啊你这饼烙的!”
桑子得意极了。
当然行啊,前世我给爸妈不知做了多少回呢!
这菜饼做起来简单吃起来香,对老年人来说更能促进食欲,膏润脏腑,实乃面食中的上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