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在我进去前,有三个人的脚印,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也别以为我这是诈唬,松针上可是很容易留下印迹的,再说前几天又下过雨,洞口树叶堆着不易水分挥发。”桑子见德清的眼神越来越虚,由不得笑了:“姐说的这些你听不懂是不是?没关系,你只要知道,姐已掌握了你们所有的秘密,”目光转向宸锦:“别想着瞒住姐,就行。”
小丫头片子!还姐呢!你是谁的姐?
宸锦见德清张大嘴巴回不出话,知道是自己大显身手的时候了,遂清了清嗓子,镇定自若地回应:“我们没瞒你。洞里除了我和他,”推了德清一把,意思你管理下表情:“真没有别人。你说的脚印,也可能是前头有人进去过留下的,也不能证明,就是跟我俩同时进去的。”
德清受他一推,立马回过神来,脸上套个无辜的面具,受了委屈一般。
桑子唇角微微勾起嘲讽弧度,浓密纤长的睫羽轻轻覆盖眼帘,掩去了眸中那抹冷笑。
小子挺会辨的嘛!
他说得确实在理,至少表面上,无懈可击。
桑子眼珠子一转,忽然换了话题:“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七皇子知道你们硬闯孙家寨了么?”
宸锦怔了一下。
这叫什么话?
“怎么硬闯了?我们只是在寨子外头的山上转了转罢了,哪来的硬闯?孙家寨大门离得还有好几百米呢!”
桑子瞳孔猛地一缩,眼底顿时闪过一道寒芒:“没去过大门怎么知道离得还有几百米?你们刚才是不是已经去过……”
不待她的话说完,德清瞬间打断:“没去过!不过听人提过寨子大门就在半山腰上!我们只上到三分之一,大约估算一下,不就只离得几百米了么?”
桑子点了点头。
小子算你反应快说得有理!
“好吧我就快到了,”桑子用手指着,几乎已能看见屋顶的自家小院:“你们回吧,这点子路让我自己走总行了吧?”
宸锦笑了一下,手摸在鼻子上,没动身子。德清斜他一眼,恨不能动手拉他。
桑子也笑了,快手从竹篮里摸出一块野猪肉:“都是腌好的,自己带回去烤吧!火别太大,外头一焦就能吃了。”
宸锦不接:“我们哪会?”不自觉地用上了撒娇的语气:“还是姑娘得空烤了,我们吃就好了。”
桑子哭笑不得。
“您可够懒的!若不知道的只怕当您就是那位七皇子了!怎么一点事不能自己动手呢?”话是这样说,可桑子到底还是收回了那块肉:“那好吧,你们就等着吧,最近几天我忙着老蚕上山没空,三天之后,你们在这里等着收肉吧!”
宸锦和德清皆笑了,这才安心地目送她离去。
直到确实那裘身影下了山,看不见了,宸锦这才沉下脸来:“你兄弟的话可是真的?”
德清苦笑了一下:“这还能有假?”
没错,刚才桑子在山洞里堵住他们时,确实是三个人,除了他俩,另一个就是德方,德清的二弟。
宸锦眼尖,先于茂密的松林里看见了德方,随即通知德清,两人一齐动手,将德方拦了下来。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德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可是孙家寨!”
德方铁青着脸,不说话。
宸锦看出苗头不对:“德方,咱都不是外人,你哥跟我也是兄弟一样,你有话,直说无妨。”
德方咬了咬牙:“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恕难从命。”
德清恼了,一把揪住弟弟的衣领:“你敢小看殿下?是不是看他现在不是太子了?便说出如此轻慢的话?!”
宸锦握住德清的手:“算了,他不是这样的人,你别委屈了他。”
德清勉强放了手,只是依旧不放过那个问题:“为什么来?快说!”
德方看着自己的哥哥,气得一向温润白皙的脸紫茄似的,知道是动了真怒,再看宸锦,对方一双幽黑瞳仁,映出自己微微慌乱神情,仿佛有魔力似的,让他害怕,却又挪不开视线。
算了,既然遇见,说不定也是天命。
德方垂下头去,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能在这里说,只怕有人,咱们换个地方。”
换哪儿呢?就是那个山洞。这也是孙五引德方去过的,有一回他上得寨子来,正走半道上遇见了孙五,于是便进了这洞来细谈。
推开门口做虚掩的树叶,德方打头进了洞,不及转身,就被德清逼到了角落:“快说!”
德方呼吸急促,冷汗涔涔而下:“是,是父亲命我来的。”
德清不信:“父亲?”
郑相?
宸忽也不信。
这怎么可能?
堂堂一品宰相,皇上身边最信得过的人,竟与皇城脚下的山匪暗通款曲?!
这怎么可能?!
德方闭上眼睛,事到如今,说一句也是死,不如多说几句死个痛快。
“是父亲,父亲跟孙五的联系,五年前就开始了。”德方的声音不大,可听在宸锦德清耳中,却有如睛天响过的霹雳:“皇上想收服这帮山匪不是一天两天了,父亲替圣上分忧,这才想出这么个招来。”
德清眼睛都逼红了:“你胡说!”右手飞抬,掐住了自己弟弟的脖子:“你胡说!”
宸锦此时却无比冷静,高大身躯傲然而立,双目一瞬不瞬凝着德方,好像在细究,他到底是不是说的事实。
自然是事实。
略用理智去想就会知道这是事实。
若不是郑相指示,德方有八个脑袋也不敢一个人擅自跑这儿来,就不怕京里人知道,难道不怕父亲知道后杀了他么?!
皇家的探子,怎么看德方都是顶着这个身份来的,若不是孙五有意放他,他能如此顺溜地进出孙家寨?
宸锦将手放在德清掌上:“放手吧。”
德清无力的垂下双手,德方这才倒在地上,喘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