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侮辱?”妇人讥讽地大笑起来,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笑话,“那么一个披着人皮的爬虫还需要别人去侮辱?”
刘叔小心翼翼地给妇人和纪尘晔端上一杯热茶,劝说着:“夫人,你别这样,老爷毕竟是少爷的父亲……”
“父亲?的确是父亲,你们父子俩简直是一脉相承!”纪夫人大笑着鼓了鼓掌,她看向刘叔,眼睛有些发红,“老刘,你可知道,冯家那个小丫头死了,雯馨被这个畜生活活害死了!”
刘叔手里的茶盘咣当一声摔到地上,他哆嗦着嘴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纪尘晔。
纪尘晔抿了抿唇,又把自己父债女偿的观点在脑海中国过了一遍,方才说:“我不是有意的……”
纪夫人的眼泪哗啦哗啦地流着,她却是连擦都不擦一下,仰着头悲凄地叹了口气:“真不愧是父子,父亲害得人家瘫的瘫,疯的疯,一句‘我不是有意的’就完了,儿子害得人家怀孕的女儿被活活烧死,还是那句‘我不是有意的’,真像啊,真像啊!”
刘叔悲痛地抱着头,低低地呜咽着。
纪夫人恼恨地拍了拍桌子:“我当初就说把这两个小畜生长得像极了他父亲,把他们扔进孤儿院自生自灭好了,连德就是要把他们当亲儿子养起来,果真是两个祸害!”
纪尘晔的耳朵里嗡嗡作响,纪夫人悲愤狠绝的声音从他的右耳钻进去,又从他的左耳钻出来,震得他的几近奔溃。
他觉得自己眼前蒙着一层雾,让他看不清事实的真相,让他在扭曲的现实中诡异的活着。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但纪夫人却是连理都不想理会他,最终只给了他一张小小的名片,上面是个高级疗养所的地址。
纪尘晔从纪夫人家中出来,就去了那个疗养所,多年未见,母亲居然是这么一副态度,这件事就像一个烙铁在他的心脏上狠狠地烫了一记。
纪尘晔下了车,疗养院的前台女接待抬头看了他一眼,愣了愣。纪尘晔长相俊美,外加事业成功,到哪儿都是众人的焦点,女子看向他的目光大多充满了赞叹和爱慕。
但是,这个接待却是不同,她眼中鄙夷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被纪尘晔捕捉到了。
鄙夷他?换作今天之前,纪尘晔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居然会被疗养所中一个小小的前台鄙夷。
“你是纪先生的儿子吧?”前台扫了一眼纪尘晔手中的名片,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下了一个小小的铁盒子。
纪尘晔接过铁盒心底一沉,铁盒子十分的简单,细细地看就是一个掉了漆皮的糖果盒子而已,但是纪尘晔却认识这个盒子,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果,但是在十年前就已经停产了。
前台看了眼他的神色:“纪老先生去世之后,只留下这么一个铁盒子,你就勉强拿回去,当个念想留着吧。”
纪尘晔有些哽咽地问:“他、他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有几年了,记不清了,”前台耸了耸肩,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和不屑。
纪尘晔现在也没心情和她计较,捧着盒子准备离开,出门之前却听到前台小声地说道:“你不用装的这么难过,他那样的人,早点儿去见上帝到是好事,你这个做儿子的倒是很精明,知道早点儿和他断绝关系,听说他那个经常来看她的冯先生,已经被拖累的家破人亡了。”
纪尘晔顿了顿,回到车上,犹豫一下,还是打开了那个铁盒,里面有几张被按了手印的债条,欠债人是纪父,还款人却是冯连德,纪尘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几年前,那样的数目,就是把整个纪氏财团卖掉,也是还不了的。
进去之前,纪尘晔就察觉出,这家高级疗养院虽然名为疗养院,实际上却是一家戒毒所。
多年以前,纪父无意间染上了赌瘾,并在赌博期间,染上了毒瘾,从此之后,不但无心工作,把整个纪家败光,还四处借款,家暴妻子。
纪母哭过求过,最后把所有的尊严都耗尽了,爱意都磨平了,还是没能将纪父从这条不归路上拉回来,纪母伤心离去,而始终被蒙在鼓里的小尘晔则被带到了纪父的好兄弟冯连德的家,当亲生儿子一般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