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眸中阴郁连连，恨不得立马便让月姨娘一尸两命。
而她口中的三爷则是其娘家兄长。
赵氏娘家本是小门小户之家，因着入了国公府的门为妾，从此赵家才跟着水涨船高。
尤其是现在沾了顾云芜的光，赵家大爷现在已经在京城任职，也算混得风生水起。
而三爷则是经商，常年奔波游走各地，因着和赵氏是同胞出生，只长了赵氏一个时辰，两人关系尤为要好。
之前便是赵氏遣人给庶长子顾景昊下毒，这无色无味的毒药也是三爷在外地带回来的稀奇玩意。
见赵氏提到三爷，李嬷嬷自然知道了赵氏的打算，也知道自己无法劝住赵氏，只得躬身同意。
顾云锦这边，慧慈先生几乎每隔几日便要跟老夫人汇报两人的情况。
其中自然对顾云锦的聪慧大夸一番，令老夫人都倍感意外。
“先生是说云锦值得培养？”老夫人轻啜了一口清茶，面上没有别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喜乐。
慧慈轻笑，点头。
“三小姐天资虽不如大小姐，但较之普通人，也极具天赋了。”慧慈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她知道三小姐聪明，且心思多，甚至有些时候连她都看不出三小姐心中想法。
老夫人颌首，面无波澜，“先生也知道云锦毕竟脸上有伤。”
慧慈微怔，她倒是想直接告诉老夫人，脸上有伤也不能决断，那九皇子不就看上了三小姐嘛。
虽玩笑戏份多，但也算看上了不是？
只是这话她可不敢跟老夫人多说。
只婉声道：“若是三小姐多加培养，往后虽皇室无望，但贵门公子还是有望的。”
老夫人目光中划过一抹亮色，稍纵即逝。
慧慈也不知晓老夫人是否真的能听信她的意见。
拜别了老夫人，临至门口，微叹一声，人老了，便连性子也变了，若是以前，她岂会多嘴涉足别人家的家事。
两月后。
月氏肚子已经明显显怀，顾长安下了朝，虽会来看几眼，但也开始鲜少过夜。
月姨娘自然慌了，她既然敢摆明了和赵氏作对，自然是孤注一掷的做好了面对赵氏的准备。
而其中的关键就是顾长安。
所以，趁着顾长安今日下了朝来看她时，便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水云来侍候顾长安。
水云相貌算是一等一的出众，但之前因为做错了事，被她罚着做些粗使杂事，现在迫于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一夜清欢，月色旖旎。
顾长安在月姨娘的房里呆了一整夜，这个消息便如大潮来袭，瞬间席卷了整个国公府。
就连顾云锦都不得不佩服月姨娘好手段。
不仅留住了顾长安的人，还在顾长安的心里博了个好印象。
“小姐，奴婢听说夫人那边今日罚了好几个下人呢！”香冬这丫头素来八卦好动，一早便知道了赵氏那边的情况，遂忍不住的向顾云锦禀报。
之所以谈论赵氏，也是因为她听景彦公子说过，赵夫人对他们很不好。
再一联想到小姐的生母还在乡下，也就大致知道了原因。
顾云锦正仔细的瞧着从慧慈先生那里拿来的书，就两月的功夫，她已经看完了好几本，又求着慧慈先生新拿了几本。
现在还能想起慧慈先生知道她看完了那些书时的反应，满满的不可置信。
闻见香冬的话，顾云锦才放下手中书籍，讥嘲一笑，“夫人向来自以为掌控得了所有人，可偏偏月姨娘就脱出了她的掌控！”
司琴正于几案之前帮顾云锦置换茶盏，也忍不住笑道，“月姨娘是外面的大人送给咱老爷的，虽身世不好，但手段却是不差。”
近日里，司琴倒是真的用心在侍候顾云锦，只因为顾云锦真的算是个好主子，不会平白责罚谁，平日里也颇为自由。
即便是奴才，她也想求得个稳定的生活，待年岁大了，跟主子求个恩典，也就嫁人了，这是她终生期盼的事。
尤其是再亲眼看见知书落得那般凄惨模样的时候。
顾云锦知道月姨娘的身世，但前世赵氏也不至于这般输给月姨娘，毕竟前世赵氏再顾长安心中还是一个好妻子的形象，没有半点错误的，但现在不同。
国公府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赵氏身为主母必然是有责任的，即便他不说，但心里还是生了一些芥蒂。
及至午时，眼瞅着老夫人午睡时辰过了，顾云锦才去请安定省。
却不想，正好碰见赵氏和月姨娘，还有顾云柔一如既往的给老夫人捶腿揉肩挣表现。
见顾云锦来了，顾云柔极为不高兴的瞪了她一眼。
云锦心中只觉得好笑，自从她和顾云柔彻底闹掰后，顾云柔便事事看她不爽，连伪装都不愿意了。
反倒是顾云玥因为见面少了，找茬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云锦给祖母请安！”顾云锦声音极为清脆，宛若山间清泉击石，却又带了几分孩子的稚气。
老夫人虚做抬手，示意顾云锦起身，“你这丫头，不是说了天热，无需日日请安吗？”
顾云锦歪了歪头，笑的极为天真，“给祖母请安是应该的，况且四妹妹可比我还要来得早啊！”
见自己平白被顾云锦点名，顾云柔才不会觉得是好事，当即朝着老夫人乖巧一笑，“云柔喜欢陪着祖母。”
不得不说，顾云柔自幼便是个有演技的，老夫人被哄得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赵氏最是见不惯顾云锦得老夫人欢心的，在一旁故作惊讶的说道：“昨日我去瞧云芜还听她说慧慈先生布置了任务，今日还在练琴呢！怎么，先生难道没有给云锦布置？”
瞧着赵赵氏一副惊讶神色，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赵氏是关心顾云锦呢！
但这含沙射影的话，顾云锦是听明白了，赵氏无非就是想跟老夫人表明自己没有顾云芜努力，又或者直接是表明自己和顾云芜身份的差距，以及在慧慈先生心中的差距。
毕竟赵氏是不可能知道慧慈先生曾在老夫人这里帮顾云锦说话一事的。
顾云锦是清楚自己和顾云芜此刻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的。
她绝不会傻到要试图去跟顾云芜比较。
所以，顾云锦再次睁大了那双清灵的大眼睛，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低声道：“云锦的进度岂能和大姐姐相比，况且大姐姐天资聪颖，母亲岂能拿云锦和大姐姐相比。”
这话就说的理所应当了，甚至言语中还有暗暗嗔怪赵氏的意思。
这也是向老夫人表明她顾云锦是没有和顾云芜争比之心的。
果然，老夫人面上虽看不出表情，但是赵氏正欲再言，就被老夫人不耐烦的打断了，“行了，云锦说的对，但是也切勿懈怠。”
赵氏面露不甘，但碍于老夫人开口，只能悻悻称是。
见赵氏不再言语了，老夫人转而将探寻的目光落于她的身上，皱眉询问，“你往日这个时辰断然不会来我槿园，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
不待其应答，又转而朝着月姨娘不悦道：“既然如今身子不便，就少出门，这天气眼见着热了，若是中了暑，伤了身子你可负责得起？”
听见老夫人这话，月姨娘瞬间便红了眼眶，眼泪如急雨般滑落，双手微抚着显怀的腹部，“回老夫人的话，妾身原是在屋内休息，然……夫人突然带人过来，拉了妾身身边的水云就走……”
只听见水云二字，顾云锦便知此事不简单了。
赵氏怕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又被满是心机的月姨娘所利用。
虽极为感兴趣，但顾云锦还是退至一边，低垂着头，尽量忽视自己的存在感。
赵氏面色薄怒，当即反驳，“母亲可要替媳妇做主啊，那贱婢胆大半天，竟敢做出淫祸主子的事，岂不该罚？”
月姨娘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哭得梨花带雨好不见怜，反到是赵氏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任谁见了也要站在月姨娘这边。
闻着两人争论之事，老夫人已经知道了缘故，昨夜顾长安留宿月姨娘处，并和一个婢女鱼水之欢，这也算是大事了。
她自然知晓。
“水云一向本份，因着容貌姣好，才入了老爷的眼，本是件大喜事，怎的就被夫人说的如此不堪了？”月姨娘基本已经算是和赵氏彻底的撕破了脸皮，也不必再做表面功夫，因为不管她再说什么，只要她怀孕了，便从此走上了与赵氏为敌的路。
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甘心一辈子就这么过了，顾长安尚在，她可以是荣宠一身的妾室。
但将来顾长安走了，继承爵位的，必定是赵氏之子，那些个有儿子榜身的，自然将来能够出去另立门户。
再不济，就算有个女儿，将来也有个盼头。
若是终身无子，那等待她的谁则是痛苦深渊，依照赵氏的性子，本就对她受宠极为不满，将来顾长安一走，就算是杀了她也不为过。
一个无父无夫无子的女人，就像水中浮萍，五根飘摇，即便是死了，也没人会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