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姨娘的孩子尚且才六月，又是因为毒药催产，即便能生下来，也应该是死胎才是。
但这个小公子偏偏还活着，只是极为虚弱，没有正常孩子健康。
一生下来，先让顾长安和老夫人看了一眼，便抱离让大夫检查。
即便孩子身子差，但只要还活着，凭着国公府的势力，不出意外，也是能将他养大的。
所以顾长安依旧欢喜。
赵氏只能强颜欢笑，即便恨不得掐死这个野种，表面上却也不得不敷衍的道了一句好。
月姨娘昏睡了三日才缓缓醒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孩子，平儿赶忙上前急声安慰，“姨娘放心，小公子平安出世，但身子尚且虚弱，正养在槿园。”
月姨娘苍白的面色终于露出一抹笑意，她终于有孩子了，“槿园？槿园也好，老夫人一定不会让他出事的……”
平儿点头，至今一副后怕的神色，“姨娘，这次真的多亏了三小姐，若非有三小姐送来的药，恐怕……”
平儿没有再说下去，但月姨娘却明白了平儿的意思，其实他们当时也找过大夫来检查药方和药丸，药方没什么问题，都是些保胎的东西，月姨娘也在用。
至于药丸，大夫也只是说服用应该无害，至于药效，他们测不出。
所以，这药月氏便一直放置着，也没服用。
直到那日危急情形，大夫已经放弃了，断定月姨娘必定一尸两命，平儿这才拿出了那药物，大夫虽也不相信那药效，但毕竟也没危害，死马当作活马医。
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让月姨娘生下了孩子。
虽然这小公子先天不足，但能够有这逆天药效，也绝对不是普通药物了。
“带我身子痊愈，便给三小姐送些东西过去。”月姨娘现在还极为虚弱，但意识却是清醒的，这三日，她这房里可没少得到赏赐。
转送些给三小姐，便权当谢礼了。
平儿却觉得有些不妥，三小姐可是救回来两条人命啊，当时的凶险她再清楚不过，若是没有顾云锦的赠药，现在哪里会有月姨娘和小公子。
若是三小姐还是以往的三小姐，随意的送礼打发了也可以，但现在谁不知道，三小姐的地位也比以前高了，根本不缺这些东西。
“姨娘，三小姐那边只是送礼吗？”平儿还是忍不住出声再次确认。
月姨娘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一脸的倦意，“难道还要我亲自给她道谢不成？”
她现在可不同以往了，身边有小公子榜身，三小姐说到底不过是个没有母亲照拂的孤女。
平儿迟疑，不再多说，月姨娘已经表示得很明显，若再多话，也就说不过了去了。
顾云锦收到月姨娘那边送来的珠宝首饰时，香冬气的面色通红，甚是不服气，“小姐，月姨娘这也太过分了吧，您可是救了她的命啊。”
顾云锦手中把玩着月姨娘送来的金手镯，嘴角微勾，“原就没想过她会来亲自道谢，总归送了东西来，也算不错了，到时你们一人挑两件吧。”
顾云锦现在还真不缺这些，就老夫人赏赐的她都用不完。
月姨娘的态度在她的料想之中，这女人连赵氏都不怕得罪，更何况区区一个她？
至于神药一事也并未瞒住，至少府中的主子都是知道，所谓的神药其实是顾云锦意外交给月姨娘的，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反而成了救命药。
就连老夫人都没有怀疑，只因为刘氏的家世确实不凡，能得到这些也实属正常。
若非刘氏和镇南将军府闹崩了，他们国公府也不会这么嚣张的直接将就是罚到乡下。
而值得一提的是，月姨娘一事，很明显就不一般，老夫人当即下令彻查。
一时间府中热闹极了。
赵氏不甘心，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药这么容易就被顾云锦的药给解了。
“夫人，老夫人已经下令彻查了。”李嬷嬷还是略有些担忧。
“彻查又如何，任由他们随便查，也查不到我身上。”赵氏只剩下愤怒，哪里会在乎这件事。
她做的极为隐秘，甚至于大夫都查不出月氏是中毒，老夫人这般做法，想来也是像试探罢了。
她岂会中招。
当初能轻易弄死顾景昊，让刘氏成了替罪羊，也都是她手段高明，现在就算失败了，她也很有自信绝不会被人发现。
“夫人，现在那孩子在槿园，老夫人亲子养着，说是身子先天不足，身子太虚，依老奴看，那孩子现在虽然活下来了，但能不能长大还是个未知之数。”李嬷嬷突然想到了近日里府内的传言，都说小公子活不过周岁。
赵氏冷笑，怒气也渐消，“那个野种注定不该活着，月氏那个贱人也是，还有顾云锦！”
她原就厌恶顾云锦，只是因着月姨娘一事，才没腾出手来，没想到，就连这都跟她有关！
“对了，顾云霜近日如何？”赵氏突然想到一事，顾云锦她现在是不能直接对付的。
顾景彦也有老夫人关照。
唯独顾云霜，老夫人就算近日比较看重顾云锦，但对顾云霜也甚是冷淡。
李嬷嬷闻言，略显迟疑，还是如实应道：“六小姐和三小姐走的比较近。”
“啪！”
赵氏手中的茶盏骤然落地，几滴热茶落在李嬷嬷的鞋上，微烫，却也不敢移动半分。
“我不是吩咐陈嬷嬷在顾云霜身边，务必挑拨他们姐弟三人的感情吗？”赵氏也是刚知道此事，之前顾云霜和顾云锦虽然也会说话，但她并未过多关注，而这半年更加没时间将心思放在顾云霜的身上。
李嬷嬷诺诺称是，“陈嬷嬷说三小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所以……”
李嬷嬷正欲解释，但话音未落就被赵氏打断，“所以什么？她是想说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还能看出这些？以为顾云锦这个小蹄子是云芜吗？”
顾云芜天资聪慧，若是她能看出什么，并不意外，但是顾云锦，她还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嬷嬷就本心而言也是不愿意相信的，想来定是陈嬷嬷懈怠了夫人的吩咐，所找的借口。
至于背叛她应该是不敢的！
赵氏猜想不错，月姨娘虽然知道她会出事，一定是赵氏动的手，但是她没有证据啊。
她每日用膳之后都会服用保胎的药物，而这些药物的残渣也被老夫人派来的大夫各种取证研究，但还是找不出半点下毒的迹象。
老夫人甚至私下派人抓了当日所有有机会接触月姨娘保胎药的下人，一个个审问。
至于审问结果，无人知道。
但另赵氏万万没想到的是，三日后，她便被老夫人请去了。
一进去屋中，老夫人便向她狠狠的掷来的茶盏，虽未砸伤，但整洁的衣物却沾上了茶渍。
赵氏瞬间被砸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悲戚的痛苦哀嚎，“媳妇自问日日操劳府中琐事，向来尽心尽力，不知是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母亲……”
赵氏哭的好不凄惨。
老夫人一阵心烦，她现在看见赵氏这副虚假的面孔就觉得反感，妾室就是妾室，就算现在成了主母，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一想到她审查出来的结果，便一阵气闷，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幸而她早就遣开了下人，只留下心腹乔嬷嬷和红玉在场，“赵氏啊赵氏，你竟然有胆子做出这等下作的事，就算是休了你也不为过！”
这话的严重性另赵氏都浑身一颤，心中已经想到了一个可能，但还是不敢相信。
她做的天衣无缝，根本不可能被发现的。
那毒根本查不出来。
赵氏只能继续装下去，哭声更加悲痛，“母亲，媳妇到底做错了什么，您竟然能说出休妻之话，这让媳妇往后如何苟且的再活着？”
老夫人被气的头痛，红玉赶忙上前替老夫人按摩。
老夫人推开红玉的手，怒声道：“事到如今，你还要装是吗？可是要与王婆子对证？”
一听到王婆子的名号，赵氏心中的猜想几乎已经证实。
当初下药的人正是王婆子。
老夫人知道是她下毒谋害月姨娘了。
怎么会！
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即便难以置信，赵氏还是开始底气不足了。
“赵氏，我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你若是聪明的，这一次就不该动手。”老夫人冷不丁的吐出一句另赵氏都疑惑的话。
老夫人给过她一次机会了？
这话她是真的听不明白。
但下一句，赵氏却是听懂了。
老夫人真的怀疑是她动的手了，且听这语气，还甚是笃定的模样。
可是，她绝不能承认，若是承认了，她也就毁了，顾长安有多看重那孩子她清楚，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就真的毁了。
她毁了不要紧，她的云芜却不能留下半点污名。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是媳妇下手害得月姨娘早产？”赵氏故作一副惊疑神色。
老夫人并未直接回答赵氏的话，冷眼看着她，良久，才淡声道：“若非因为云芜，也绝不会有你赵氏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