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离的话音刚落，便见他身旁那相貌俊秀却又面色冷漠的小公子和声道：“是！”
四皇子眸中划过怒意，但瞬间又恢复正常，此处人多，他万不能发作，旋即尴尬一笑，想要跳过之前的话题，“秦世子和十一弟真是幽默！”
四皇子和秦越离言语间，其他人却是听了个清楚。
秦越离他们自然是认识的。
但这小公子，竟然是四皇子的十一弟？
那不就是十一皇子？
他们虽鲜有见到十一皇子的机会，但十一皇子秦穆云他们却是有所耳闻的。
十一皇子和九皇子秦穆萧乃是同一个生母，皆是凌贵妃所出。
凌贵妃是南泽国姜王府文昌郡主，也是唯一一个有封号的郡主，地位尊崇堪比公主，在十多年前和亲东晟国皇帝，次年生下九皇子秦穆萧，特封凌贵妃，两年后，又生下十一皇子秦穆云。
但秦穆云自七岁那年重病痊愈后，从此便不爱说话，沉默寡言，也就跟亲近的人会说几句，最大的怪癖便是坚决不碰女人。
故而宫中侍候他的都是太监居多，宫女全被弄去做粗使杂活，反正只要不近身就好。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的打量这传闻中的十一皇子。
瞧着也就是冷漠了些，略显稚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嘴唇轻抿，似是极为厌恶这种场面。
秦越离的到来，显然就是为了给秦寒翼添堵的。
随着天边一道烟花响起，众人的目光都被吸了过去。
方清和站在顾云锦身边，兴奋的指着天上，顾云锦的目光却落在了乔莲玉身上。
她看着乔莲玉趁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走的情况下，缓缓的靠近了顾云芜和四皇子的身后。
四皇子和顾云锦一直站在一处，且挨得极近。
就在顾云锦疑惑乔莲玉目的的时候，便见她缓缓伸手一把朝着顾云芜推去，而顾云芜的前方正是未央湖。
“啊！”突如其来的从后来传来一股大力，顾云芜的身子向前倾，眼看就要跌落入水了，毕竟还是个十三岁的姑娘，瞬间吓得面色惨白。
就在这时，四皇子向前了一步，快速用手拉住顾云芜，待顾云芜站稳，四皇子已然位于甲板边缘，但对于一个练武之人而言，也是可以很容易的稳住的。
但就在四皇子还未站稳之时，便感觉身后一股重力向自己扑来，还不待他回头，就连带着身后之人一同落入了水中。
顾云锦却是看的目瞪口呆，她亲眼瞧着乔莲玉先是假装推到顾云芜，等四皇子为了接住顾云芜重心不稳之时，她再扑过去，两人便一同落入了水中。
此时，水中已经响起了乔莲玉的呼救声，“救命……唔……救命……”
而甲板上，也是乱做了一团，顾景霖下令让侍卫下水救人，一边又让丫鬟赶紧找来乔莲玉带的干净衣服。
也就顾云锦一人毫无波澜，看戏一般的站在角落。
“真是想不到，你们国公府还真是卧虎藏龙啊！”身侧，秦越离妖孽般诱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顾云锦回头，瞧着这秦世子的神情，想必刚才乔莲玉的小动作他也瞧见了吧。
顾云锦轻笑，恭敬道：“秦世子误会了，乔小姐可不是国公府的人。”
秦越离闻言，低声嗤笑，“也是，你们国公府有你一个一肚子坏水的姑娘就够了，再多来一个还不得将京城给掀了。”
明知秦越离是在揶揄她，可她却还没法反驳。
前几次都找了秦越离帮忙，不管是杀手还是堕胎药都不该是自己能接触到的。
恐怕早就引起了他的怀疑。
但第一次感受秦世子的毒舌，还是让顾云锦有些承受不起，讪笑着解释了一句，“秦世子误会云锦了，云锦可没那么大能耐。”
话落，便见秦越离嗤笑，那神情，明显的不信。
顾云锦也不再多说，从怀中掏出了两个药瓶，悄悄递给秦越离，生怕被人发现了，“秦世子，上次多谢您相助，不过这药，还剩了两瓶，虽然也知道这不足以还秦世子的大恩，但想来，也应当还给秦世子。”
秦越离拿着两瓶药，神情微怔，下意识的询问，“这是？”
“保胎药！”顾云锦回答的无比严肃认真。
事实上，她也确实很认真的对待这药，能被国公府称之为神药，想来也是不凡的东西，既然没用完，自然要物归原主了。
所以今日，她特意带上，就是怕会遇上秦越离，毕竟这京城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也就那些人。
秦越离瞬间黑了脸。
这死丫头疯了！
竟然将保胎药还他？
他一个大男人，又尚未娶妻，就连一个小妾都没有，就算喜欢流连于花丛，但这玩意也不可能会用到啊。
秦越离将药快速丢回顾云锦手中，如此蛇蝎一般，还不待顾云锦说话，就闪身到了秦穆云身边。
而四皇子那边，乔莲玉最终被四皇子救了上来。
但两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尤其乔莲玉，玲珑有致的身材，在经过湖水打湿后彻底暴露了出来。
虽然一上来就有丫鬟用干净衣服盖上，但四皇子可是将人抱上来的。
还是在这么多双眼睛下。
冬日的未央湖水，冰冷侵骨，乔莲玉被救上来之后，就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了。
唯独四皇子还清醒着，但一张脸难看到极致，身子也在瑟瑟发抖。
顾云芜赶忙吩咐下人给四皇子披上衣服。
偏偏这个时候，秦越离都不愿意放过四皇子。
高扬的声音在湖面之上响起，“恭喜恭喜，越离再此恭喜四皇子了！穆云还不快恭喜你四哥？”
随着秦越离话音落下，秦穆云冷着一张俊秀稚嫩的小脸，附声道：“恭喜！”
四皇子冷哼一声，也知道秦越离断不可能说什么好话，冷声道：“恭喜我什么？”
秦越离眉眼都带着笑意，为那张本就颠倒众生的脸增添了几分容色，“恭喜四皇子不日就可抱得佳人归，亏得本世子还自诩是花丛老手，今日一见四皇子出手，实在有愧，甘拜下风！”
四皇子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手指都在咯吱作响，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张笑得邪肆的脸狠揍一顿。
可他还真不敢。
因为这秦越离向来不按套路出牌，他现在打了他，不出半个时辰，他就能去太后那里告状。
要是惹急了他，就算是告到皇帝那里去也是有的。
今日的灯会，就如一场闹剧一般的结束。
因为两人的受了寒气，也不能再久待，所以当即就返回了国公府。
至于四皇子和秦越离等人，自然也回了皇宫。
临走之时，方清和递给了顾云锦一块玉佩，让她下次可以直接来府里找自己。
只是这丫头傲娇的性格，始终不肯低头，顾云锦对方清和是真的讨厌不起来，将玉佩给自己，潜意识也就是表明她认可了自己这个朋友。
顾云锦也拿出了贴身之物递给方清和，见她一脸欢喜的接过，口中却还是固执的说：“我已经去过一次国公府，下一次应当你来我淮安候府，你不会不敢吧？你要是不敢的话……”
“你放心，淮安候府我必定去！”顾云锦持着玉佩，特意在方清和面前摇晃，口中坚定的应道。
夜色落幕，又是一场雪夜来临。
及至次日，便听闻老夫人唤所有人去槿园。
顾云锦心下了然，无非就是因为昨夜之事。
浔姑一如既往的担忧，顾云锦只好无奈解释，“浔姑放心，没事的，香冬和弄月都在，她们也看见了，此事可与我无关。”
待顾云锦到槿园时，人也基本都到了。
毕竟顾云锦的落雪院当初是赵氏所安排的，离槿园最是远。
顾云锦一入房内，便见房内气氛诡异，老夫人面色也不太好，显然是刚生过气的原因。
乔莲玉今早就行了，但身子还是极为虚弱，应该是受寒伤了身，从顾云锦进门到现在就已经咳了好几声。
“云锦来晚了，请祖母恕罪。”顾云锦先是行了个礼，随即请罪。
老夫人显然也无心此事，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
待顾云锦入座后，老夫人的目光逡巡而视，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不得不说，老夫人就算是年纪大了，但其多年来的主母威严，不怒而威，令得顾云芜都不敢直视其目光。
“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便细细的解释下昨晚之事吧。”老夫人终于说道正题，让众人如释重负一般。
其实昨夜顾景霖就已经向老夫人禀告了个大概，但毕竟此事不仅事关一个女子的名节，还涉及了四皇子，就不得不重视了。
一说到昨夜的事，乔莲玉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泪珠滑落，哭的好不凄惨，“姑奶奶，求姑奶奶为莲玉做主，莲玉不想活了……”
见自己一向疼爱的侄孙女竟在这紧要关头发生了这种事，她也气愤难耐。
人老了，本就对娘家比较偏宠，更何况乔莲玉又乖巧懂事。
前两日她都又寻到一个好人家，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昨夜又那么多人看到，自然只能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