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我是想替姨娘向你和母亲赔礼的，那年礼是月姨娘所分，姨娘不敢不收。”
顾云柔面上带着愧疚，眼中波光流转，眼看就要落泪。
顾云锦抬眸而视，却见其眼眶都泛着红，心中不由暗自讥讽，果然，还是她小看了顾云柔。
她虽然消停了几年，但顾云柔终究是顾云柔。
“四妹妹恐怕是误会了，一则母亲并未怪罪凌姨娘，二则，四妹妹此话也不该对我说。”
顾云锦莞尔轻笑，但这笑容这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
顾云柔只装没看到一般，反是激动的拉住了顾云锦的手，欢喜道：“母亲真的没怪罪吗？”
顾云锦点头，不动声色的将手挣脱，她对顾云柔的恨是藏在心里的，消不掉，忘不掉。
她的触碰，只会让她想起前世的种种。
“此处正对着窗，倒是个好地方，便留给四妹妹了。”
缓缓落下一话，顾云锦便转身朝着刘氏那边而去。
云锦离开了，顾云洛也没了呆下去的兴致，遂温声朝着顾云柔道，“我也先离开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顾云柔长袖之下的手紧攥，目光中尽是狠意，“顾云锦，你等着！”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打算，她便是死也不会去跟顾云锦说话。
为了以后，她只能忍。
……
两日后。
方清和一袭红衣，外只披了件素白貂披风，脚蹬羊皮靴，风风火火的闯进了落雪院。
顾云锦正于房间内和顾云洛闲谈着绣画一道，便听见外间传来方清和的声音，“香冬，你家小姐呢？本小姐来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
“小姐在内屋，和二小姐……哎方小姐……”香冬还未解释完，便见方清和已经闯了进去，遂忙跟上。
虽然明知小姐是不会怪罪的，但这方小姐性子大大咧咧的，要是突然闯进去总也是她的失职。
方清和一入内屋，便感觉了阵阵暖意。
“这大过年的你怎么反而还往外跑？”
顾云锦放下手中的绣画，瞧着冻得面色微红的方清和，不由摇头，尽是无奈。
说来方清和已经及笄了，但这性子却是半点没变，一如既往的冲动莽撞。
方清和一口喝完了弄月递上来的热茶，这才缓了口气，匆忙道：“云锦，你们快换身衣服，我们马上出门。”
“出门？”顾云锦抬眸，一脸疑惑。
顾云洛也不解的望着方清和。
见两人这个反应，方清和反而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怎么？你们不会还不知道今日战神回京的消息吧？”
顾云锦身子一滞。
原来他今日就要回来了！
这两日，她下意识的不愿听到那人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他回来的具体日子。
顾云洛倒是不意外，但她对九皇子殿下只有钦佩敬重之意，若非是她已经定亲，恐怕也会仰慕东晟国传闻中的战神。
“好了，你们快收拾下，我们马上出门，若是去晚了恐怕连位置都没了。”
方清和满脸都是焦急，恨不得马上便冲出去。
像她们这种有身份的闺中小姐，自然不可能抛头露面的站在大街上，若是想出门，还得马车出行，酒楼厢房，若是去晚了，便只有那些位置不太好的酒楼了。
顾云锦身子未动，摇头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不行，云锦，我可是特意来寻你的，你若是不去我也不去了，你忍心吗？”
方清和像个孩子般突然抓住顾云锦的手，故作委屈。
顾云锦微叹，在方清和的苦苦哀求下终于同意。
“二姐姐，你也同我们一起吧。”
她之所以会同意，目的也是顾云洛。
顾云洛出门的次数比她还小，若是今日能带顾云洛出门，兴许能遇到那刘公子也不一定。
今日这般热闹，想拿刘公子也定闲不住，若是遇到了便好，遇不到也就罢了。
“云锦，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顾云洛却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她已经是个要出嫁的人了，再抛头露面的不好。
“二姐姐，出门散心也是好的。”顾云锦哪里肯放过她，最终，还是拗不过顾云锦和方清和两人，随着一同出去了。
只不过，顾云洛的脸上始终戴着面纱，这是她最大的让步。
京城内，主城道上，人群贯涌，摩肩擦踵，皆是为了一睹战神风采而来。
而酒楼之内的厢房雅间更是炙手可热，仅仅一个时辰，便尽数被人占去。
待顾云锦等人到时，果不其然，已经没了位置，即便还有，那也是别人挑剩下的，根本就看不到九皇子。
方清和在马车内叹气连连，“唉，我早说应该早些的。”
顾云洛面露愧疚，正欲出声致歉，便听见马车外有突然一道声音响起，“请问车内贵人可是国公府的三小姐？”
顾云景微怔，缓手将马车侧帘掀开，却是一中等身材，相貌清秀的小厮，只是这小厮她极为面生，定不是国公府的。
“你是何人？”
“小人三子，奉主子命令前来，希望顾三小姐能去云月楼一叙。”
小厮弯身行礼，恭敬有度。
顾云锦尚且惊讶于“云月楼”这三个字，便见方清和神情激动，“云月楼？可是皇城外的云月楼？”
小厮头也未抬的恭声道：“回方小姐的话，正是。”
方清和闻言，更加欢喜了。
顾云锦正打量着这小厮，只听声音便能认出方清和，且又提到云月楼。
她几乎已经猜到这小厮的主人是谁了！
“云锦，你要去吗？”方青和低声询问，但满眼都是希冀，却又碍于好姐妹的安全不能相逼。
顾云锦早看出方清和激动的反应了，早在半道上，她便一直念叨着云月楼，因为这是最靠近皇城的酒楼，也是整个京城最高的酒楼，若是去了，自然可以一览无余。
“罢了。”念及此，她也只得朝着那小厮道，“我随你去，但有两位姐妹也得同行。”
“无碍无碍，三小姐愿意去即可。”
小厮终于舒了口气，他还真怕这顾三小姐拒绝他呢！
幸而不辱使命，否则回去，主子还指不定怎么收拾他。
顾云锦三人同坐一辆马车，弄月等两个丫鬟一同在马车外，身后，还跟着好些国公府的侍卫，若是平时，还算是引人瞩目。
但今日，马车出行的闺中小姐便不少，也无人会去注意。
及至云月楼，那小厮便在前头领着，正欲带顾云锦几人上二楼雅间。
几人刚至楼梯口，便被一道娇声怒叱打断，“你们不是说没厢房了吗？那为何她们就能上去！”
几人停下脚步，朝着那正叫嚷的女子看去，正是许久不见得丞相府二小姐陆元雪。
自从一年前进宫结了怨，她和丞相府的人便再没往来过，只是听说丞相府大小姐陆元觅于半年前入了宫，如今已是贵人。
陆元雪本就在与掌柜的理论，只瞧见了顾云锦几人的背影，如今看见了正面，一眼便认出了三人。
“怎么是你们！”
“怎么就不能是我们了，倒是没想到能瞧见陆二小姐如泼妇般的在这吵嚷，若是知道，我们就早些来了。”
方清和素来便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如今遇见陆元雪，都不待顾云锦说话，便已经将之气的不行。
“你放肆！”陆元雪气的咬牙切齿，瞬间将怒火转移到了方清和的身上。
“陆二小姐莫不是以为这儿是你们丞相府吧，谁都得让着你？别人怕你，我方清和可不怕。”
方清和不屑嗤笑，她最见不得的便是陆元雪一副仗势欺人的派头。
“方清和！”陆元雪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动手，但已被身边的丫鬟给拉住。
若是她们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就罢了，可现在知道对方也是有身份的，自然要劝解着自家小姐，否则等回了丞相府，受罚的还是她们。
“各位贵客，云月楼禁止吵闹。”
瞧着两边人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看着那小厮递来的眼神，掌柜的便再也忍不住，只得出来拦住。
别人他尚且不管，若是主子的贵客被伤到了，他这个掌柜的也就做到头了。
“好！既然你是掌柜的，你可是亲眼瞧见是我先来的，凭什么她们就能上去！今日，你要么将她们赶出去，要么我就叫人拆了这云月楼。”
陆元雪怒视着掌柜的，一副嚣张姿态便是方清和也比不得。
掌柜的面色怪异，但依旧未发火，保持着微笑，缓声道：“她们是云月楼主人的贵客，自然能进，陆二小姐还是就此作罢吧，云月楼虽只是酒楼，但也绝不是谁都能拆的。”
话落，便见掌柜的自怀中掏出了一方令牌，递于陆元雪面前，须臾间，又将之收回。
陆元雪面色难看的紧，最终，也只是狠狠的瞪了顾云锦三人一眼，便带着几个下人怒然离去。
顾云锦！方清和！
她定不会放过她们。
掌柜的身形高瘦，但瞧着极为和善，亲自到了顾云锦身前，并恭声道，“还请顾三小姐随我来。”
话落，那小厮也不知何时便没了身影，顾云锦几人只得随着掌柜的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