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柯井希开口打断了何目芮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心思。
他抬起头看向她，道：“你知道四年前，柳宸申的未婚妻就是许烟？”
何目芮被柯井希看得眼神开始躲避，她咬牙：“我就是不想你被这样的女人骗！”
柯井希面上没什么变动，他依旧看着何目芮：“你威胁我说只要我带你参加这个聚会，你就会告诉我一个我会想要知道的秘密。所以就是这个秘密？就是知道那天晚上陈宁和魏如玺来找我我没有见他们以至于没看到那些照片，所以你才要带我到这个聚会亲眼目睹许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何目芮被说到点上，到最后她干脆承认了：“是！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得到你的青睐！”
柯井希笑了，轻呵的一声让原本激动无比的何目芮一下子就呆在了那里。
只听见安静的夜里，偶尔从门缝中泄出来的晚宴交谈声，在柯井希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刹那间消了音。
柯井希说：“其实你就是嫉妒。”
“什么为了我好，什么她不配，这些不过是你不甘心被许烟比下去而找的借口。”
“你说是不是，何目芮？”
柯井希的步步紧逼让何目芮频频后退。踩灭了烟，柯井希轻笑：“什么喜欢我，不过就是觉得这个男人让人有面子。和一个有面子的男人在一起可以让你得到更多令人羡艳的目光。”
何目芮被说得面色不自然，她看着柯井希一步一步靠近，头一次生出想要逃跑的心思来。
然而刚有这样的心思，柯井希的手就贴在了身后的落地窗上。
“嘭”的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足够让屋子里的人都看过来。
何目芮手心发汗，就见柯井希一向淡漠的脸靠近，而镶嵌在脸上的那双眼睛里深不见底，让人想要逃跑。
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柯井希凑在了她的耳旁，一向低沉的声音此时却有了冰一样刺骨的寒意。
他说：“何目芮，你仔细想想，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何目芮被这摄人的气势吓得腿有些软，贴在窗边的身体更加发软地缓缓往下滑，面色土灰。
而柯井希站直了身体，一下子就看向了落地窗那头的女人。
得体的妆容，脊梁笔直。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与温先生隔空打了个照面之后，柯井希离开了宴会。
没人敢拦他，也没人愿意拦他。
柯四爷的脾气，没有人琢磨得透。
落地窗内，许烟敛了眉目。她看出来柯井希眼神里的复杂，也看出来柯井希此时心情不是很好。
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奇异感觉，让许烟心头跳了跳。
高速飞驰的公路上，超跑速度似是达到了极限。
耳边风呼啦啦地吹着，灌进耳膜里的呼啸声让柯井希手上动作更甚。沿海的盘山公路上，海涛拍打着巨大的岩石发出海声，树叶被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声音。
等到半夜，万家灯火都熄灭的时候，柯井希回了公寓。
他没有开灯，月光从窗外倾斜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芒。而沙发脚边，易拉罐被捏得不成形。
一罐接着一罐，柯井希靠在沙发边上，大量的啤酒罐头也没有让他产生一丁点儿醉意。
他就这么一口接着一口往下灌。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柯井希忽然捏紧了手中的易拉罐，还没喝完的啤酒在手中晃荡。随着一个用力，四十度的抛物线，酒水洒出在墙面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像是在心上印了一道无法消磨的印记。
忽然夜里狂风大作。
树木被大风吹得左右摇摆，枝叶狂摆打在窗户边，细细的雨滴打在玻璃上，一点点沿着玻璃往下掉。
雨刮板一点一点刮着车前窗的雨水，许烟看着车窗外的愈渐大的大雨，感受到柳宸申想要伸过来的手，她移开了些。
原本就要握住的手在这一刻错开，柳宸申手僵在了空中。
过了一会儿，静谧的车厢里，柳宸申的声音响起：“你知道我一向尊重你的意愿。”
许烟没有说话，雨滴的痕迹模糊了车窗外的景色。
“我知道你喜欢奢侈品，喜欢珠宝，喜欢一切闪晶晶的东西。你喜爱这些东西，热爱这些东西，可这世界上没有男人会像我这样爱你。”
“我可以给所有你想要的，给你一个女人所有可以炫耀的虚荣心，我喜欢你，爱你，宠你。”
“只要你愿意回来，那些东西还是你的，柳家女主人也依旧是你的。”
柳宸申自顾自地说着，许烟每一句都听了进去，可她依旧沉默着。
车窗外雨越下越烈，寂寞的夜里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看到倾盆大雨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车窗。
一遍又一遍。
忽然，黑暗中有一抹红色的光。
很小，像是火光，又像是某个小红点。
“我很喜欢你，许烟。哦，不，我爱你。”柳宸申这样说着。
像是怕许烟不相信，柳宸申又一遍重复着：“我爱你许烟，我不愿意让你受一丁点儿伤害。”
车厢里困倦，万籁俱寂。
就在这时，许烟因为长时间不开口而略带微哑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柳宸申，你当真以为我狂热那些金光闪闪在灯下闪着璀璨光芒的珠宝奢侈品吗？”
在柳宸申的错愕下，许烟扭头。
双目对上，那双清澈的黑色眸子里藏着某种坚定，只听见许烟道：“是。我是喜欢这些东西，和大多数女人一样，我热爱珠宝，喜欢奢侈品。”
“可是这些并不能让我再次进入那个镶着金边的牢笼里。”
许烟说：“我确实曾经想过我可以尝试着用我这一辈子的青春全都耗费在你的身上。”
“你宠我，爱我，用尽所有方法想让我开心。”
“是的，这个世界上似乎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对我像你对我这么好了。”
“可是，你真的爱我吗？你真的把我放在心上，不想让我受一丁点儿伤害吗？”
“其实你清楚的。你心里很明白我怕你，即使我拼命掩饰对你的惧怕，你也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可是你假装看不见。”
倾盆大雨哗哗而下，许烟打开了车门，雨水打湿了一大半座椅。
许烟的声音和着雨水倾泻而下的声音落到柳宸申耳里：“两三年前你最终决定放弃我的那一刻，我心里虽然如释重负，可却有些失望。”
“是的，我很失望。”
车门关闭。
隔开了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