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一是极端的,许烟一直都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她虽然一开始和岑一玩,可后来却喜欢不上他。
许烟是因为岑一的阳光才和他相识,可时间一久了,她就发现这个人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岑一的阳光和他内心的阴暗是呈正比的。
他看上去有多阳光,心里就有多极端。
许烟发现这件事是因为她有一次偶然间看到岑一在虐猫。
那天她偷偷跑到岑家,没有跟任何人说。那时候的她对岑一的印象非常好,她以为她能给他一个极大的惊喜,却没想到却是他给了她一个极其深刻的惊吓。
那一刻,岑一正抓着那只他曾极度呵护的小猫咪用力地往地上砸。
许烟看到时心跳极快,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她飞速地逃跑了。
岑一不知道,许柒不知道,楚笑笑也不知道。许烟将这件事藏在心里,谁也不告诉。
后来楚笑笑说岑一好像喜欢自己的时候,许烟心里害怕得想哭。
因为她记得,岑一曾经也那么喜欢那只猫。
自此以后,许烟尽量减少与岑一单独相处,虽然她一度想断绝和这个人的来往,可许柒和楚笑笑的存在却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见过她们在一起玩的时候,岑一对她们的照顾。她也曾想过要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许柒和楚笑笑,可试探了几句,许烟发现就算自己说出了这些事,她们也不会相信。
岑一的风评很好,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
但许烟心里却害怕,发自内心地害怕这个人。
后来她认识了骆希,因为骆希的存在,心里那股害怕反而不再怎么出现了。
虽然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岑一,但许烟心里却愿意相信这个人已经死了。
毕竟那个刮着风的夜里,岑母是亲自被自己的儿子送上吊绳的。
许烟无法忘记当时岑一说的话。
他说,既然活着那么痛苦,那么就去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她也无法忘记那一幕。
许烟现在浑身发抖,她拂不开臣一抓着她的手,她只是发抖。
反倒是臣一很是轻松,他反复地摩挲着许烟的手心,他缓缓道:“乖一点啊许烟。”
许烟摇着头。
她心里存着一股气,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勇气。
似乎是只要想到柯井希就会有的勇气。
忽然间,许烟猛地一挣扎,挣开了臣一的桎梏,然后她慌张地跑了出去。
她没有回头看,自然没看到臣一眉目中的无可奈何。
带了一丝宠溺。
“真是不乖。”
臣一说:“不乖的孩子,倒是要给些教训。”
话落,猛烈的刹车声和强烈地撞击声戛然而止。
许烟呆滞地看着飞出去的手机,那一瞬间,身体也像是不受控制地直直往下坠。
鲜血流了一地,染红了整个地面。
撞人的车火速逃跑,许烟听到了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残存的意志让许烟动了动手指,微弱的气息吐出来:“救……救我……”
可那人却只是蹲下来看着她,手缓缓从她的脸颊滑过,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非要选择这一条路的啊。”
许烟眼泪都掉了下来:“救……我……”
岑一却是摇了摇头:“许烟,必须死。”
荒无人烟的沙漠中盛开的那朵花儿刹那间枯萎掉,黑色的花瓣随着风的迁徙变成了点点碎末。
原来……死亡的感觉就是这样……
天很白,白到整个世界都泛光。
她想柯井希。
许烟闭上了眼。
不可否认,她真的很想他。即使他们之间横亘了这么多,她依旧想爱他。
日光下,一个男人将倒地的女人抱起,远处有人喊:“喂!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去啊!”
臣一充耳不闻。
他将许烟抱进了自己的车里。
他给过她选择,活着跟他走,或者让“许烟”死掉。
幸运的是,许烟选择了第二种。而第二种,也绝了所有后患。
臣一看向一旁昏迷不醒的许烟,沾着鲜血的手在她脸颊滑过留下血迹。他满意地笑了,在她的脸庞落下一个吻。
从多年前,他就一直在谋划。
接近何家人,进入何家,获得权力。同时他在找机会接近已经回了柯家的骆希。
他知道,凭借骆希对许烟的喜欢,他顺着骆希这条线索,总会找到许烟。
他是喜欢许烟的,喜欢极了的那种喜欢。
他得找到她。
于是在知道许烟和柯井希结婚了的时候,他隐忍着,隐瞒着自己给柯井希打电话。
他威胁柯井希离开许烟,用柯老太爷威胁他。
柯井希当然不答应。
他意料到了这一点,正准备进行第二个计划的时候,没想到楚笑笑那个“蠢队友”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曾想过要花数十年的时间得到许烟。
可许烟提前的记起正好让他的计划提前了一些。
他顺应机会,在柯井希和柯老太爷僵持,和柳宸申争夺,无暇每分每秒顾及这边的空档里,他趁虚而入。
他要让“许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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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烟出车祸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整个S市,自然有人喜有人悲。
葬礼的那一天,天空下着雨,乌云密布。每个人穿着黑衣举着黑伞,或心怀鬼胎地哀悼。
只有一个人。
他穿着深蓝色的双排扣西装坐在轮椅上,身后带着一个侍从。
看着蒙蒙细雨将整个墓碑笼盖住,他阴鸷的声音缓缓道:“就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伊人迟疑:“……何家那边呢?”
柯井希冷笑,声音更是无情:“我早就想弄它了。”
半年后。
加拿大,蒙特利尔。
红色枫叶飘满了整条街道,有人驾车从街道尽头而来,停在了铁栅栏面前。
没过多久,铁栅栏门自动开来,车缓缓驶入。
欧式庭院,大型喷泉,有人从车上下来步入了别墅里。
上了三楼,推开门,昏暗的房间让臣一微微皱了眉头。
大大落地窗前,有窈窕女人站在那儿看着外面。她挽着低髻,一身天青色的旗袍衬得她似是年岁洪流里唯一亘古不变的。
男人脚步微顿,走了上去,牵起了女人的手。
“程微,我的未婚妻,我们得赴约了。”
女人闻言转过身来,刹那惊觉,芳华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