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一天不和何家结亲,我就一天不能保证许烟是安全的。”柯老太爷撂下这句话就走了。许烟四个月前就离开了S市,先知道消息的是柯井希,后知道的是柯老太爷,之后就没有人知道了。
柯井希封锁了消息,至少到现在还没有人能找到许烟。
但柯老太爷废了些功夫还是知道了许烟的下落。
用许烟来威胁柯井希,柯老太爷算得很准,柯井希会妥协的,但他没猜到的是柯井希从没有想过会和何目芮结婚。
和何目芮订婚是幌子,柯井希最终的目的,是另一件事。
他是故意给许烟一点时间。他不可能放她走。
即使她不记得他了,她还是喜欢上了他,所以他不可能放她走。
但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此时,内地G市。
许烟正从公寓里出来,干燥的天气让一直生活在滨海城市的她皮肤过敏,起了皮。
连续几天没有抹任何护肤品的许烟戴了个口罩出门。
这些日子她过得很清闲,看看书买买菜做做饭,偶尔想起那些事,偶尔……想起那个人。
她也曾经用那些可以忙到天昏地暗的事情来麻痹自己不要去想,可后来她却发现,就算这样,在忙碌过后的空隙里,铺天盖地的空虚会让她在想到那些事情的时候更难过。
许烟不是一个逃避现实的人,所以她让自己闲下来,换了种方法面对。
现在的她好多了。
菜市场里依旧如平常一样鸡飞狗跳,砍价的声音,叫卖的声音,无穷无尽。
而她从一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了事事都要经手的“平凡人”。
柴米油盐酱醋茶,也不比那些阴谋诡计差。许烟想。
她挑了一捆莴笋,挑了几个鸡蛋,又挑了一块五花肉。她穿着宽松的棉麻衣衫,长发用橡筋随意扎起在脑后,未施粉黛但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
买好之后,许烟慢吞吞往回走。
街两边是绿树,隔不远就有一个垃圾桶。虽然绿色常有,但气温还是有些高。
就在许烟快到家楼下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停在楼下的宝蓝色跑车在这个并不繁荣的城市是稀奇的。至少许烟在这里住了四个月,她未曾看到一辆这样高级的超跑。
所以她脚步顿了一下。
但她想着这么多日子都没人来打扰自己,或许是她多想了。
于是也就停滞了这么一下,许烟还是继续往前走。
就在她快要越过这辆车的时候,忽然车窗打了开来。
“许小姐。”那人叫住她。
许烟听到这并不熟悉的声音转过了头,她看向他:“你是……?”
仅仅只有过一面之缘,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许烟早就将这个人抛在脑后了。
只见那人笑了起来,笑得让许烟神色一凛。
他道:“臣一,你不记得我了么?”
臣一的笑容让许烟想起一个人,她眉心一蹙,将那股熟悉劲儿挥开,她道:“臣先生,找我有什么事么?”
臣一下了车,他个头虽然比不上柯井希高,但依旧身材高大偏瘦,他说:“来找你聊聊天。”
许烟可不记得自己和他有多熟,可心里更清楚的是S市跟G市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专程来找自己,或许是有什么事情。
于是许烟说:“你等我一下,我们出去聊。”
许烟随便挑了一个咖啡店坐了下来,臣一坐在对面。
她点了一杯拿铁,而臣一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只见臣一又特地去拿了一包糖,往卡布奇诺里头加。
许烟看着臣一修长的指尖撕开糖包,颇有讲究地倒进咖啡里。她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臣先生很喜欢甜的?”
臣一一点也不介意,大大方方承认:“是啊。”
许烟看着糖融进本来就加了奶的卡布奇诺里,心头那种怪异更加明显。
敛下心思,许烟问:“臣先生想对我说什么?”
臣一用金属小勺搅了搅咖啡,小勺和杯面相碰,清脆的声音质地传出,他缓缓道:“现在整个S市都知道,柯家四爷正和柳爷对峙较劲,在这场对峙里双方势力相当,所以双方都吃力不讨好。”
听了这话,许烟心里一咯噔,面上不动声色:“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臣一啜了一口咖啡,瞧了许烟一眼:“还不够明显么?许小姐,他们的源头就是你。”
那一眼看得许烟心头慌了起来,臣一的声音慢悠悠的:“柯家老头子知道你和柯井希曾经结过婚,他不喜欢你,在这件事上柯老太爷帮着的是柳爷。四爷一个人对付这两个人,谁输谁赢,很明显的不是么?”
“可这一场战争里,他们俩谁都不会赢。”许烟说。
当两股相当的势力拼起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很显然在这件事上,不会有人赢,结果只可能是两败俱伤。
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许烟醍醐灌顶,她抬起头看向这个“渔翁”。
“你到底是谁?”
臣一轻轻一笑,眉睫微敛,“许小姐,人活得太通透了不好。”
许烟心里大惊。
她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臣一,看着这个面容自己并不熟悉的男人有着自己相熟的习惯和动作,她捂住了颤抖的嘴巴。
“柯老太爷已经在准备人来除掉你了,只要柯井希一天不和何目芮完婚,你就是一个威胁。”臣一笑,“所以,许小姐,跟我走吧。”
许烟摇着头,唇颤着,“不,不应该是这样。”
臣一伸手握住了她,笑得更好看了:“那应该是哪样?”
许烟看着那只泛冷的手紧紧地抓住自己,她惊恐地往回缩,面色发白。
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口干舌燥却又无比惶然,她说:“岑一,你……放过我。”
脑海中岑母在自家花园里上吊的画面反复出现,许烟整个人发冷汗。
她怕见到他,这是从心理上到身体上的害怕,也是人体对于一个威胁自己生命的物体而产生的恐惧。
却见臣一笑得温柔:“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许烟,我不是岑一,岑一已经死了。”
“他被你害死了,岑家被你们许家害死了。”
臣一笑着,眼睛里却满是冷意:“许烟,我说过,要么我得到你,要么我们同归于尽。”
说着那双黑棕色的眼睛里一眯,恶毒而又冷酷。
“这样就不会有人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