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奶奶见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连忙出来打圆场,“饭都凉了,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
陆煜城在听到那句话后脸色一直不大好,顾心妤坐在他身边默默地为他夹菜,而他碗里,除了顾心妤挑过来的菜,其他的一样都没有动。
顾心妤见状,夹了一块清蒸鱼放进碟子里,正在为他挑刺的时候,一股浓浓的腥味引得他胃里一阵强烈的翻滚,她连忙丢下碗筷跑到洗手间,陆煜城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陆奶奶看着顾心妤捂着嘴跑出去,盯着那盘清蒸鱼若有所思,随后脸上渐渐布满笑容,自言自语道:“看来我有小重孙了!”江美玲坐得离陆奶奶近,同样身为女人,她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一层?
洗手间里,陆煜城拍着顾心妤的后背心疼地问:“好点了没?”
顾心妤双手撑在洗脸台上缓了缓,用清水漱了口,看着陆煜城小心翼翼的紧张模样,起身轻轻地靠在他怀里,“陆哥哥,你是不是想起妈了?”
陆煜城身子一僵,才反应过来顾心妤嘴里的妈指的是他的妈妈,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好像被什么击中,紧紧地环住怀里的人,“心妤,改天带你去看她!”顾心妤感觉到,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忧伤,重重地点下头,“好!我们出去吧!”
餐厅里,大家神色各异地望着顾心妤,陆奶奶笑得眼睛爬满了皱纹,“心妤,几个月了?”
顾心妤看了一眼大家都盯着她,脸色微微泛起一层红色,低着嗓子回答:“奶奶,有两个月了。”
顿时,桌子上的人神色各异,就连高高在上的陆泓武都忍不住抬头,眼神落在顾心妤身上,像是要将她看穿。陆奶奶立刻命人去她房间将她收藏的一对金镯子拿出来,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对款式老旧的儿童手镯,“心妤啊,这是奶奶的一点心意,送给小重孙的,你先代他收下吧!”
不想拒绝陆奶奶的一番好意,顾心妤宝贝地将它收进包里。大家都沉浸顾心妤怀孕这件事上,只有江美玲一人心急如焚,陆奶奶很早就说过她的股份要留给她的第一个重孙,计划了那么久的事情,居然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小孩全部打乱,江美玲的双手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握成全拳头,表面上却维持着一个继母该有的风度,“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晚上我让人给你送一些营养品过去,怀孕了千万要小心。”
对于长辈们的关心,顾心妤十分开心,在心里默默地对腹中的孩子说:“看到了吗,大家都很期待哦!”
一顿晚餐,在顾心妤怀孕的喜悦气氛中接近尾声。
陆泓武将陆煜城单独叫进了书房。
书房里很简洁,一如三年前他最后一次进这个书房取一份重要文件时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你有把我当父亲看吗?”才刚刚走进门,陆泓武犀利、冷库的眼神对上陆煜城清冷的目光。
“父亲?我恐怕高攀不起陆氏总裁。”陆煜城说得云淡风轻,平淡的语气里找不出任何情绪。
“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陆泓武听到陆煜城话后拍案而起,激动地吼道:“你母亲有教过你什么是孝道吗?”
“那没办法,我妈已经不在了,没有人教了。”陆煜城勾唇而笑,笑得冰冷,眼底还闪过一道精锐的光。
陆泓武被他讥讽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你知道和我唱反调是什么下场吗?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
陆煜城轻笑出声,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陆总想做的事情,从来还没有谁拦得住!”
“逆子!你给我滚出去!”陆泓武生气地税收抓起一把东西向陆煜城砸过去,陆煜城余光瞟见了一地破碎的木块,那正是他七岁那年,参加学校的模型设计比赛设计的轮船模型,他清楚地记得当他捧回第一名的奖杯时,陆泓武脸上的自豪,而现在……
陆煜城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的书房。
从他的书房出来后,陆煜城带着一颗凌乱的心和顾心妤一起离开了陆家老宅。一直到帝景山庄,陆煜城都还是沉默不语,顾心妤坐在他面前,拉着他的手在手里把玩,“陆哥哥,我会一直都陪着你的!”
她的温柔与善解人意,让陆煜城那可原本被搅乱的心缓缓地安静下来,靠在顾心妤的肩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着她身上的体香,“心妤,我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顾心妤不知道陆煜城要带她去哪里,但还是点头应允,“好,要收拾东西吗?”
“嗯,我陪你一起收。”
说是一起收拾,被嫌弃的某人只能在一旁干坐着,看着顾心妤小心而认真地把两人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叠好分开放好,和陆煜城确定没有遗漏的的时候,才把行李箱给拉上。看到如此温馨地画面,陆煜城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心妤,你说会是个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陆煜城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顾心妤正在玩弄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问道:“那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可是我希望是个男孩,一个长得像你的男孩。”顾心妤抬头看着他说。
陆煜城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我也希望是个男孩,这样将来又多了一个人保护你。”
……
陆煜城原本烦躁的一颗心,在这样和顾心妤的细声软语中渐渐地消散,看一眼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车子从帝景山庄出来后就驶向了北城的高速,然后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才停车。
前面还有一段路,车子进不去,陆煜城背着行李包,牵着顾心妤沿着一条小道往前走,一直到一个院子前才停下来,周围的墙上爬满了绿藤,一眼并不能看清楚里面。
陆煜城拉着她走近院子后,顾心妤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院子虽然破旧,却十分干净,有股淡淡的花香飘进来,顾心妤迈着步子往后院走去,发现里面摆满了不少海棠花,还有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花,看起来就像一个花园,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来打理的样子。
顾心妤看得眼睛都发直了,看着身旁跟过来的陆煜城,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满眼藏不住的惊喜,“陆哥哥,这里好漂亮啊!”
“你喜欢吗?”看着这满园的鲜花,陆煜城脸上布满了怀旧之色。
“当然喜欢啊!”顾心妤一脸憧憬,“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该多好啊!”顾心妤的话让陆煜城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情绪,在胸膛里急速地翻滚着。顾心妤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可是你的工作那么忙,这里离市中心有那么远,我的想法太不现实了!”
“只要你喜欢,我们可以抽空常来小住的。”陆煜城的声音平静,带着几分暗哑,似乎还隐藏着某种未知的情绪。
小院的后面,有一条小溪,小溪另一面,有树木充裕的山坡。
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居住,距离最近的街道,也得走路七八分钟。
顾心妤在旁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下,靠在陆煜城的肩头,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听奶奶说,我小时候是从山上被捡回来的,所以我应该是山里的孩子吧!而且这里空气很清新啊我希望我们能就这么简单地过完这一生。”
顾心妤还想说什么,被陆煜城一把抱进怀里,把下巴磕在顾心妤的肩头,“都听你的!”心里却在默默地道歉,“对不起,心妤,我可能连你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满足不了你了!”
这里是他母亲最后的居住地,对他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原本打算等到母亲生日的时候再带顾心妤过来,可是今天陆泓武在他面前频频地提起她,让他冲动之下,将顾心妤提前带过来了。
顾心妤觉得,自从今天陆煜城见了陆泓武,情绪一直不对劲,好像被一种浓浓的悲伤笼罩着,想起陆奶奶和她说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通过紧紧的拥抱来传递些许温暖给他。
不知过了多久,陆煜城微微抬头,眼底一片清明,他指向小溪后面的山坡:“我去那里走走,你在这里等我。”
顾心妤看天色有些阴沉,于是道:“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现在感觉好像要下大雨了……”
“没关系,我早些回来,不用担心我!”陆煜城说完,转身就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顾心妤总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苍凉,透出一股浓浓的压抑与悲伤。她想跟过去,可是,那或许是他一个藏着回忆的地方,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静静地等他回来好了。
顾心妤将行李包中两人的生活用品摆出来,她发现,房间里的很多东西上都带着一朵兰花的标记,她想,或许兰花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了吧!将房间打扫了一遍,想起两人下午从家里出来,还没吃晚餐,拿了手机和钱包,沿着那条小路去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