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看着冯秋月这个样子，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无奈来，只深深看着冯秋月，没有开口。
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冯秋月原本淡定的表情，几度变得狰狞起来。
她紧皱着眉头，眼神里都是恨意；“好，可真是好啊，我还以为，他只是够狠心，却没想到他还够无耻！”
江淼手指微动，一时间想说什么，可又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做不到。
顾铭琛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模样的，江淼其实并不那么相信一个人说的。
比如秦凛寒口里的顾铭琛，林谨城口里的顾铭琛，还有冯秋月嘴里的顾铭琛。
他们每个人口中说起的顾铭琛，不用去想，她也知道，他们肯定都是主观的说法，带上了自己的情绪。
但，这一秒，感受着同是失去孩子的女人，身上流露出巨大的仇恨和波动，江淼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痛？
还是叹息？
江淼知道，她恐怕需要去好好观察一下顾铭琛了。
即使顾铭琛现在做的事情，一切都没牵扯到她。甚至他对自己还多有帮助。
可是……
自己心里还是很介意顾铭琛的真实性情！毕竟，她会害怕他。
焉知冯秋月的过去，而不是她江淼的将来？
江淼叹息一声，只担心的看着冯秋月，一下子受了那么大刺激，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承受的住。
如果早知道，她也就不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了。
她当时，也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想确定顾铭琛的性情呢？
不过冯秋月恢复的很快，没让江淼担心多久，冯秋月就嘴角勾着笑朝着她望了过去：“谢谢你江淼，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不会知道，我究竟活的有多么愚蠢！你知道吗？在让你过来的时候，我其实想的只是，让你知道秦凛寒的事情是顾铭琛做的，然后再让你知道，顾铭琛是个多么不靠谱的男人，如果你能最后跟他再也没有什么交集就更好了。我要让他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可是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
冯秋月说这话的时候，江淼发誓，她看到了冯秋月眼底仇恨的眼光。
那目光像是带着火光带着雷电的刀子，像是只一眼，就让让人活活焚烧劈死在那眼神之下。
只一眼，江淼就心惊肉跳。
她忍不住舔舔发干的唇，小心翼翼的看着冯秋月：“冯小姐，你……没事吧？”
冯秋月挑眉，浑身上下原本失去孩子的心痛和悲伤，像是一瞬间全部抽离出去，只能让人看到她眼神里的亮光来。
她全身上下，也似乎比平常时候，更高大起来。
“我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江淼看的皱眉：“冯小姐，你这个样子，是要对付顾铭琛？”
江淼才问出这么一声，就被冯秋月瞪了一眼。
“江淼，你是想劝我不要对付他？还是你觉得我现在的痛苦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顾铭琛？所以我连报复都不能报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淼眉头越皱越紧，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其实说起来，顾铭琛跟冯秋月之间的事情上，她只是个外人。他们两个人如果真要对彼此动手，那也是他们两个人的恩怨。
说到底她都插不上手。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问出了那个问题……
江淼揉了揉胀痛的额头，最终还是摇了头。
“罢了，这件事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跟我无关，我也没能力去管。冯小姐看着办就好了，只是，冯小姐还希望你手下留情。你们冯家财大气粗，即使只是随手惩治，都会让顾铭琛承受不了的。如果你真要倾其所有之力，那未免就有点太过分了。”
不管怎么说，江淼了解的顾铭琛，如果下场太凄惨，恐怕他也会选择跟父亲一样的结局。
这是，江淼不愿意看到的。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怎么，江小姐不喜欢秦总了，又开始喜欢顾铭琛了？我这样打击顾铭琛，岂不是给了你们患难与共的机会？”
江淼闻言，看向冯秋月，目光奇怪。
现在的冯秋月，虽然从绝望里走了出来，可，她也变得偏执不少。
看着那喷火的眸子，像是要把她燃烧干净的模样，江淼叹了口气：“你误会了，我只是怕你把他逼死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顾铭琛有自己的骄傲。这一点，冯小姐想必比我更清楚。”
“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好好好，真是好啊！原来你那么了解他！是不是你就是因为太了解他了，所以才不会喜欢上他的？原来到头来，痴傻的只有我一个啊！”
冯秋月再次曲解了她的意思。
江淼目光直直望着冯秋月，眼神微动：“你误会了。冯小姐，如果感情这种事情能够说的清楚，我又怎么会落在秦凛寒的坑里，那么多年想跳出来，都跳不出来呢？”
冯秋月闻言一愣，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
“是了，我都忘了！这个世界上因果是存在的！你江淼得到了顾铭琛的心又能怎样？你想得到的是秦凛寒的心啊！这可真……”
真什么，冯秋月久久没有说出来。
江淼一点也不好奇。
她轻轻放松脊背，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后背竟然生出来一些薄汗。
好在，冯秋月总算应付住了。
听到江淼提起秦凛寒，冯秋月似乎对江淼也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意味。
“你的孩子，也没了对不对？还是秦凛寒亲自把你送到手术室的。你当时被迷晕了，等到孩子没了，你才清醒过来。”
虽然这就是事实，可再次听到一遍，江淼的心还是抽了一瞬。
她微微握着拳头，脸上的哀伤也没有遮掩：“是啊，孩子没了的时候，我真恨不得跟秦凛寒同归于尽。这个世界上怎么有那么自私的男人，我的孩子无论怎样，我都想要生下来，可是他却要狠心杀了他！他不要他，我自己养不行吗？”
冯秋月也抿紧了唇瓣，显然也有这个想法。
她张了张嘴想要倾诉，半晌却朝着江淼挥了手，而她却躺了下来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