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疑惑，如果真是方婷做的案，可她区区一个女人，哪里来的力气连同杀害了两个体格比她健壮许多的男人？
可是当下的证据线索全部指向她，凶手像是毋庸置疑一般，我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我回头看了眼方立，他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便也沉默着。毕竟方婷是他的姐姐，如果这话从我口中说出来，说不准会让他产生什么样的心理暗示呢。
心中正盘算着，方立却猛然一震，拉了我的袖子一下，我回头望过去，方立的脸色却全然不同刚才，变得极其难看。
我低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方立闻言摇了摇头，满脸不可置信，过了半晌才缓缓道，“我……我想起那颗扣子是谁的了……”
我心中自然也知道答案，却是不说，等着方立自己开口。
方立没有看向我，目光聚集在空气中的某一个点，喃喃道，“是方婷……是她……”
我配合他，“方婷？你姐姐？你没记错吗？”
方立身形有些不稳，我连忙扶住他。
“没错，就是她的，我记得很清楚。她的那件衣服是私人订制的，纽扣也是独一无二的，前阵子还穿着好一阵炫耀，我不可能记错……”
我抿了抿唇，问道，“那怎么办？去找她？”
方立坚定了神色，握着我的手道，“去，去问个清楚。”
方立随即带着我一同去找了方婷。只是方立的脸色始终没有好转，像是不愿相信一般。我也能表示谅解，毕竟那是他的家人，如果真是方婷干的，的确有些细思极恐。
毕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现在突然被告知自己的姐姐是个杀人凶手，谁又能接受呢？
去和方婷对峙的过程同我想象的一样并不顺利。
方婷起初听了我们的来意的确变了脸色，可随后就恢复往常，甚至还反咬一口。
“你们说话可得有凭有据啊，凭着一颗破扣子就说我是杀人凶手？糊弄谁呢？”
我有些着急，这样下去，被方婷察觉到了风吹草动不说，如果真是她做的，现在的局势也定然有些困难了。
方立却像是吃了一粒定心丸一样，听了方婷的话之后，没了之前的反应。
我没办法，上前一步开了口问道，“那刚才被冯蒙蒙撞到的那个女人，不是你吗？当时可是两个人在场，同时指证了你！况且你的纽扣掉在了案发现场，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怀疑你？！”
“你们空口无凭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万一是你们干的，想把这口黑锅扣在我头上，我找谁说理去？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弄虚作假，欲盖弥彰的，你们有本事就交给警方处理，到时候我也可以凭着我这张嘴胡乱说话，反正大家都没有证据，对不对？”
我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却又没有办法反驳。她说的的确有道理，而且她也没穿掉了那颗纽扣的裙子，我们无从印证。
方婷见我们不说话了，趾高气扬地抱着自己的胳膊，道，“没事了吧？没事就别浪费我时间了！”
说完方婷兀自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方婷离去的背影，不自觉有些着急，抓着方立的胳膊，道，“要不就把证据交给警方调查，她既然这么有底气，我们就交出去就是了。反正对我们来说有利无害。如果是她做的，那就真相大白，如果不是，那也给警方多了些调查线索。”
我原以为方立会痛快答应下来，却没想到他却迟疑了。
“等等吧，等一阵子。”
我有些着急，“等一阵子？为什么？等一阵子都人走茶凉了！方立，你怎么想的？！”
方立顿了顿，道，“那毕竟是我姐，如果不是她，那就另说，可如果真是她……”
我听他这么说，这才了然。原来方立是念着亲情，不愿意亲手把自己的姐姐交给警察。
这要是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我都会表示谅解，可是唯独方家，我只会觉得好笑。
“你没看到她刚才的态度吗？如果真的是她，她还那样不知悔改，这还有什么可掩护她的？”
方立仍然不愿意交出去，试图安抚我，“你自己也说了，安妮，不一定就是她做的。万一不是，我以后和我姐还怎么相处啊？”
我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情，这种关头，你还在考虑这个？方立，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方立也有些恼火，“你不必和我吵，我心中有分寸，证据都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不用和我指手画脚！”
我气急了，点了点头，指着他说道，“行，方立，你记住记住你说的话！”
我说完就转身离开，没留一点余地，不欢而散。
我回了办公室，猛得摔上了门。
我知道方立是个怎样的人，我自始至终都明白。一旦牵扯上家人，他的机敏，他的理智，他的冷静，全都不复存在。
一开始是因为这样我才变了身份，事到如今，他仍旧是老样子，不做出丝毫改变。
我有些烦躁，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不知该怎么把事情进行下去。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敲响。
我知道定然不是方立，依着他的倔脾气，就这么一会功夫绝不可能消气。
我没办法，连忙顺了顺自己的心气，毕竟不能让同事察觉到什么。
我道了声请进，不料进来的却是冯蒙蒙。
“蒙蒙？怎么了？”
冯蒙蒙关门进来，小声道，“安妮，你刚才去哪了？”
我想了想刚才的场面，不禁又是一顿窝火，可放着冯蒙蒙的面，我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又去了现场看了看。怎么了？你来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说着岔开了话题，等着冯蒙蒙的下文。
“哦，没发现，只是刚才的事情，我实在觉得后怕，刚才没忍住，发了微博，没和你说。”
我突然一震，问道，“你发微博了？”
冯蒙蒙点了点头，道，“嗯，已经发了一会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