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过之后我的心里稍稍好受了点,至少知道了当年方立不是故意要抛下我,那时候他也是身不由己,也只不过是身在棋盘中的一个棋子而已。方母才是一切的主使,当她做出那些骇人的举动时方立也是不知情的,他并不知道方母对我做的事。
“其实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很亏欠你。”
方立搂着我淡淡叹一口气,他的眼神深沉而悠远,仿佛回到了从前我以王萍的身份跟他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的时光多么美好,美好的让我不忍去想,害怕只是想一想都破坏了它完整的美好,就让它一直保留在记忆深处吧,不要让任何东西玷污了它。
觉得对不起我……可是后来,后来为什么就那样肯定我已经死了,为什么只听信了方母的一面之词,为什么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对我的怀念——
不对,我睁大眼睛,欣欣……
方立会把欣欣留在身边并且悉心照料,不就是因为他在乎我,想要以欣欣来记住我的表现么?他并没有说谎,他确实还是在意我的。
“谢谢你照顾欣欣。”我对他说,我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就算笑出来也变成了苦笑。
“不要谢我,我还没跟你说对不起呢。”
“这是两码事,从前你是无辜的,而且还愿意在之后帮我照顾欣欣,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我说了违心的话,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没办法用言语告诉方立我此时此刻内心真正的想法,其实我是不肯原谅他的,即使知道他是无辜的也罢,心底最深处的声音还在叫嚣,它一直不肯原谅方立,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从前的我们很要好,可那是从前,后来经历了几年的洗礼,虽然他还是他我还是我,可是相处起来却和从前不一样了,说不清是哪里改变了,也许是本质上的性情,方立愈发成熟深沉,在任何人看来他都是成功的,但是在我看来却多了一丝生疏,我所认识的,所喜欢的方立不是这样的。
对于从前的磨难,我发现自己更乐意倾向于把方立分成两个不同的个体。
一个是从前王萍的方立,一个是现在的方立。
在发生那件事之前都是王萍的方立,后来那个以为王萍已死的方立和前者不相关,我爱的人其实一直没有变,只不过现在的方立不是我爱的人而已。
说起来很拗口,甚至无法理解,可是我的心情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说白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方立。
我明明是一直恨他,恨他把我带入了深渊,我本是带着一腔怒火来复仇的。可终了却发现方立并没有背叛我,也没有抛弃我,那么还谈何复仇呢?我根本没有复仇的理由了,我复仇的对象搞错了。
对方立,我有歉意,有爱,可也有隔阂。
“别皱眉头,这样不好看。”方立看着我,认真说道。
我忍不住要哭出来,因为从前的方立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那时候我们还都深爱着对方,那是最纯粹的爱情。
“我知道了。”
“我们和好吧……安妮?”方立在说我的名字时顿了一下。
和好,也许已经不可能了吧,于是我摇摇头。
如果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就算和好也只是表面而已,最终会伤害到的是两个人,我不想事态发展成那样。
“方立,你还不明白么?我们没办法和好了,过几天我就会离开,不会打扰你和欣欣的生活,你就当生命里从没出现过我这个人吧,只要你记得王萍就好。”
王萍和方立才是真爱,安妮不是,安妮是一个偶然出现的小丑而已,就让她默默离开吧。
“不……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既然你回来了,你明明已经回来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的生活!”方立忽然抱住我,似是害怕我突然离开似的。
“因为我们都不是从前的自己了,当然回不去从前的生活。”
我的话让方立如遭重击,他疲倦的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苦笑道:“好,我明白你心里的苦衷,我也不会强求你。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走,而且……我打算把欣欣交给你照顾。”
“什么?”
我惊讶,本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可是一想到欣欣我便舍不得了。
“欣欣本来就是你的女儿,这些年我只是在替你照顾她而已,现在该把她交给你了。”
后来方立把欣欣送到我身边,我终于又能抱住这个温热的小生命,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简直让我崩溃,方立没有多说什么,嘱咐了欣欣几句便离开了。
欣欣很乖,很听我的话。我陪着她一起玩,送她上学,教给她读书写字,周末我则开车出去带她郊游,欣欣说她很开心,她喜欢和我待在一起。
这句话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励,生活从此有了希望,不再像从前那般昏暗,我有了奋斗的目标,以后我一切都要为了欣欣去努力,不能再放任自己堕落下去了,我要让欣欣吃穿无忧,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还要带她去各个地方旅游,让她知道世界有多么广阔,我想把这世界所有的好就捧在手心展示给她看。
日复一日,我和欣欣过的平淡幸福的生活,偶尔我会想起方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方立没有那么排斥了,隔阂虽然还存在,但是微小到可以忽略,看来书里说的没错,时间真的可以治愈一切伤口。
那时候我对他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些呢?
想起方立痛苦的眼神,我的心也忍不住揪起,这段时间方立很少过来,他很顾虑我的心情,只希望让我能生活的好,可我对他更愧疚了。
直到有一天他过来时我对他说,我们可以和好。
方立听后眼睛亮起,眉眼都带着笑,我又说不过要搞垮方家。
方立没有太多迟疑便同意了,他答应和我一起夺回公司。
我看着他展颜一笑,这种感觉很久没有过了,也许未来,一切都会向好的地方发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