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太子府正院重新打扫干净,苏长卿也终于想好了惩治夏岚依的法子。
这阵子夏岚依始终被关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已经许久不曾出来过了。因而此时突然有一阵光亮从门口射进来,竟让她下意识地躲到柜子旁边。
待她终于适应了这来之不易的光明,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却是她今生最痛恨的那个人。
苏长卿环抱双臂,倚在门边笑嘻嘻地向里头的人打招呼:“太子妃,这几日过的可好啊?”
夏岚依看着春风得意的苏长卿,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没一刀杀了她了事,如今却让自己落到这样的田地,叫苏长卿看她的笑话:“放我出去!”
“啧啧!太子真是狠心,竟舍得这么对你,就连我都有些心疼了呢!”苏长卿说着,朝身后那人责怪道,“瞧瞧你,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这四个字,用在她身上恐怕不太合适。”暮沉说着,也从外头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正如他方才所言,他看向夏岚依的眼神里,除了冷漠和厌恶,丝毫没有其他怜惜的感情。好似她只不过是一个乞丐,一个婢女!一个于他而言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低贱的,陌生人。
夏岚依在暮沉的眼睛里寻不到半分怜惜心疼,心中已经凉了半截,却又不得不咬着牙向他求饶:“王爷!臣妾已然七日未见云起了,臣妾想他,放臣妾出去吧!”
她此刻无比庆幸,庆幸自己还有一个保命符在外面,有了云起,她便有了一切的希望。活着的希望,登顶的希望。
只可惜,她这回的算盘再一次落了空。暮沉退后半步,冷幽幽地打破了她的希望:“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莫要想借着云起的名头出去,你今日必须死。”
是的,必死无疑。
夏岚依听见最后一句话,吓得浑身止不住地战栗起来:“太子殿下,臣妾知错了,求您看在云起的面上饶了我这回,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她一面哭求,一面奋力地去拽暮沉的衣摆。
暮沉厌恶地收回腿,往苏长卿那边指了指:“你要害的又不是我,求我作甚?决定你生死的人在那儿呢!”
夏岚依看着等着自己求饶的苏长卿,将心一横,狠狠向地磕头,磕得额头渗血,好不吓人:“长公主!”求您放过臣妾这一次,臣妾再也不敢了。”
苏长卿望着她,将夏岚依眼中的恐惧尽收眼底,待她看够了,方才缓缓开口道:“太子说的对,你今日必须死,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她伸出一根食指,朝夏岚依轻轻一点:“今天,我要你的命。”
夏岚依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才能撕出一条活路来,只知口中不断念到:“我是云起,云起的生母!云起是皇太孙,我不能死。不能!”
暮沉心中暗自叹息,抿了抿嘴开口道:“趁你还活着,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夏岚依此时并没心情,有些无所谓地道:“什么秘密?”
这个生死攸关的节骨眼,她并不想听什么秘密。她只想活下去。
暮沉朝她靠近半步,蓦地将领口拉了下去,露出白皙平滑的胸口。
夏岚依原本并没在意,只是不经意地朝他胸口扫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却叫她愣住了:“太子胸前的胎记怎么没了?”
暮沉复又将衣领拢了回去,勾着唇角淡淡道:“我身上从未有过什么胎记。”
夏岚依笑着摇头,眼神不可置信:“不可能,每晚我与你同房时,都会看到那个胎记的,绝不会记错。”
暮沉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你的确没有记错,只是那个与你鱼水之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从来都不是他?
夏岚依费解地皱着眉头,压根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不是你?不是你还会有谁?不是你云起又是从哪里来的?太子别说笑了!”
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可没心思同你说笑。”暮沉眼色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朝门口的人摆了摆手示意道,“吴秀,你进来让她死个明白吧。”
夏岚依起初并不明白暮沉为何要将吴秀叫进来,待她看见吴秀胸口上那一滩朱砂墨一般的胎记时,有些错愕地睁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再抬眼打量面前这个与暮沉颇为相似的男子,她忽然恍然大悟了。
不错了,这个半明半暗的灯,那人略微怯懦的小动作,还有他身上的淡淡酒香,这个人才是与她在床上百转千回数十次的男子。
“吴秀!竟然是吴秀!”夏岚依心灰意冷。
她终于明白暮沉为何会白天黑夜判若两人了,因为从始至终,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人。
那么她的孩子,也与暮沉并无半点关系。夏岚依突然惊醒过来,原来她竟是一无所有!
夏岚依望着暮沉,神情带着无比的幽怨:“原来你一直不曾正眼瞧过我!”
“不曾!”暮沉点头。
见他答得如此干脆,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夏岚依一腔怒火快要涌出来:“苏暮沉,你我好歹夫妻一场,竟狠心如此对我?宁可找人奸淫你的太子妃,也不愿碰我一下!你算什么男人?”
被人骂成这样,暮沉也不生气,只不咸不淡地道:“夫妻一场?是谁几番对我刺探,将太子府每日之事事无巨细全都密函传书给太后?是谁成为太子妃前几乎就将整个朝廷睡了个遍?又是谁百般引诱我,想要生下皇太孙以期将来登顶为后,当我暮沉是傻子吗?”
末了,他还偏要加上一句:“更何况,这世上我暮沉只愿碰一个人。”
苏长卿本是看热闹,听到这话不由得美滋滋地偷笑起来。不知他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她自己,但就是开心地不得了。
夏岚依见自己东窗事发,继续哭求道:“太子殿下,臣妾亦是逼不得已啊!”
暮沉冷哼一声:“是谁逼你在官宦富豪身下辗转承欢?又是谁逼迫你非要嫁给我做太后的眼线?”
他幽幽地道:“原本留你在身边也无妨碍,亦可以通过你麻痹太后。你若是再安分守己些,将来有我继承大统那一日便也留你做个妃子。可惜,你终究还是贪得无厌,动了最不该动的念头,染指了最不该染指的人。”
最不该染指人?夏岚依看了看苏长卿,话音嘲讽:“不错!是我自作自受。那么长公主,你打算如何杀我?”
苏长卿指尖敲了敲手臂,嘴角浅浅一勾:“急什么?你险些毁我清白,在杀你之前,自然也要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是惩罚夏岚依最好的方法。
她眉眼弯弯,似笑又不似笑,宛如抛光后的宝石,锋芒毕露:“只不过这一回,我会保证万无一失。”
“都进来吧。”她往门外的人微微扬起下巴。
随着苏长卿话音落下,夏岚依看着五个衣衫褴褛,肮脏不堪的男子从外头进来,不由得退后道:“苏长卿,你要干什么?”
苏长卿指尖往那几人身上一挑,慢慢道:“这几个人,可都是我这几日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男子。身强力壮,有死囚也有乞丐,最适合太子妃的口味不过了。”
其中一个男子端着一只酒壶,苏长卿朝那酒壶微微一瞥,对夏岚依说道:“你应当知道这是什么,别让我多费唇舌,喝了吧!”
夏岚依当然知道那里头装的是什么,定是那日她曾令苏长卿尝过苦头的千日醉。就连酒壶都是当天的那一只。
她拼命地摇头,不能接受即将到来的遭遇:“不喝!我绝不让他们这些地痞乞丐碰我!”
她虽早已不在意什么清白廉耻,却也无法忍受被这些低贱的男子轮番玷污。
苏长卿万分可惜地道:“可惜啊太子妃,这可由不得你。”话毕示意男子行动。
男子会意,钳起夏岚依的下巴,狠狠将酒整壶灌进去。
夏岚依抵挡不得,终究还是咽下去了小半壶。千日醉药劲十足,小半壶,足以。
苏长卿挑起眉眼,继续道:“他们都用了合欢香,虽不及你的千日醉厉害,但足以伺候好你。若太子妃还嫌还不够,外头还有更多人在等着。”
夏岚依闻言不断向后退去,一直推到了墙根底下,便再也没有活路:“太子殿下!我错了!臣妾知错了!”
她不断向暮沉哭求着,寄希望于那一点点名存实亡的夫妻情分。
暮沉目光依旧毫无波澜,只是轻叹一声:“晚了。”
想起先前每个与夏岚依一起温存的夜晚,不由得一阵难受。毕竟夏岚依好歹还算自己半个情人,吴秀忍不住出口替她求情道:“长公主,纵然太子妃有错在先,但这样的惩罚,似乎太残忍了些吧?”
苏长卿听着里头的动静,心中虽并不觉得有多痛快,但更不觉得她有多可怜。苏长卿双眼微微眯着,朝紧闭的房门微睨去一眼:“她将我丢给那三个死囚时,可曾想过于我是否太过残忍?别人对我心狠手辣,难道我还要以德报怨留着她继续加害于我吗?”
吴秀被问的哑口无言,不敢再多说一句。。
暮沉撇他一眼,淡淡吩咐道:“你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