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自从上回夏岚依被暮沉训斥之后,夏岚依便自此记恨上了苏长卿,有事没事总在意淫他们两个背着她做些不可见人的勾当。
苏长卿若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她口中的狐狸精,还被她意淫,估计会撕烂夏岚依那张破嘴。
夏岚依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十分清楚自己没有丝毫凭证,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猜测。无凭无据的拿什么整苏长卿?便只好不动声色地暗自观察苏长卿和暮沉二人,想要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云起百日当天,暮沉带着小家伙和夏岚依一同入宫拜见太后。
太后抱着白白胖胖还会笑的小云起,喜欢地合不拢嘴:“呦!我的好曾孙哦!长的可真漂亮啊!”
她说着碰了碰吴秀的肩膀,将孩子往他面前让了让:“吴秀你瞧,这孩子长的多好!眉眼颇有几分像极了太子呢!”
吴秀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自是十分欣喜,可听了太后的话,只感叹不能与之相认,心中又忽而一凉,强撑着笑容道:“太后说的极是,的确很像太子。”
当然像了,还不是因为孩子的生父有几分像极了暮沉。
苏长卿听见这话心中偷笑,暮沉真是个老狐狸,骗人生孩子也能找这么个天衣无缝的替身!
吴秀看着太后怀里小鼻子小眼睛的孩子,心中难免溢出一些慈爱之感。抬起手刚要摸摸他的小脸蛋,又缓缓放了下来。这种骨肉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的滋味犹如千万只蚂蚁,咬在心头上。
他终究,只能躲在后头做暮沉的一个影子罢了。
太后并未察觉身边人的异样,抬头看向暮沉:“太子,云起身子可还健壮?”
暮沉一脸慈祥地笑着点头,扮足了一个慈父:“回禀皇祖母,徐御医给云起看过,小家伙比孙儿还健壮的很呢!”
“好!好极了!”太后听完更是高兴。
太后魏展妍至今膝下无子,从未感受过儿孙满堂,幼童绕膝的滋味。如今即便怀里抱着的与自己并无半分血缘,也止不住她满心满眼的喜爱。
她喜欢极了这个可爱的曾孙,想起还有机会再添一个外孙,便对苏长卿催促道:“长卿啊,你何时也给哀家抱一个大胖外孙啊?”
“我!”苏长卿不料她竟突然提起此事,目光第一瞬望向对面的暮沉。
向黎川听到太后提起抱外孙的事,心中也是一动,默默等待苏长卿的反应。却发现她目光所至的地方另有其人,心中忽而一阵苦涩,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面色淡然的暮沉。
苏长卿很快自觉失态,便迅速假装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又看向身边的向黎川,却见他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她拍了拍向黎川的手背,故作羞涩地道:“母后就别操心我和王爷的事了,这种事,水到渠成,急不得的。”
太后自然也瞧见向黎川神色不对,打趣道:“我看你们俩吵得倒凶,该不会是宁轩王不肯跟你生吧?”
向黎川依旧冷着脸,拱手道:“微臣不敢!太后多心了!”
苏长卿不想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故作娇嗔地道:“母后!”
太后笑着摆摆手:“好好好!哀家不管,横竖哀家已经有一个曾孙了,也不着急你那一个。”
她抬头瞥一眼从头至尾都一副心事重重的夏岚依:“人家刚生完孩子的都会胖上许多,怎么到了太子妃这里,竟然还瘦了?太子待你不好吗?”
夏岚依神色一紧,忙战战兢兢地朝暮沉看去一眼,继而甜甜一笑:“回禀太后!太子对臣妾无微不至,是臣妾最近胃口不大好,吃得比从前少了许多,才会瘦了些。”
说完这话,夏岚依起身一福道:“太后!臣妾想要出去透透气。”
“去吧!”太后眼也不抬,一心都在小云起身上,随便朝她摆了摆手。
夏岚依扶着贴身侍女的手从太后寝殿出来,从方才起就一直蹙着的眉头到现在也没松开。
侍女也是一脸困惑:“太子妃,我瞧着太子方才的神情,的确并未对长公主有什么暧昧之举。是不是,咱们都想错了?”
夏岚依斩钉截铁地道:“绝对没有错!”
“怎么说?”侍女挑眉,不知她为何如此肯定。
夏岚依顿下脚步,握着侍女的手不由得加了三分力度:“你没看到方才太后问起孙儿一事时,苏长卿第一眼看的不是身边的宁轩王,而是咱们太子!”
不错,方才夏岚依一心都在暮沉和苏长卿身上,时刻观察二人的神色,苏长卿的意外之举自然也没能逃开她的眼睛。
侍女闻言愕然:“那太子妃的意思是?太子的确跟长公主……”
夏岚依缓缓点头,话音笃定道:“即便太子对苏长卿没什么情谊,苏长卿也一定对太子有着不轨之心。这个女人,早晚都是祸患!”
“那太子妃打算怎么办?”侍女问道。
夏岚依咬着下唇沉吟,一面想着一面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
迎面走来一个端着热汤的小宫女,见夏岚依突然加快了步子,一个没避开,撞到了她身上,一碗热汤全扑到了夏岚依的衣角上。
夏岚依险些被她撞倒,又弄脏了裙子,恶狠狠地抬脚踢过去:“瞎了你的狗眼!”
小宫女被她踢了一个大跟头,吓得跪地求饶:“太子妃恕罪!奴婢并非有心!请太子妃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夏岚依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泼妇,这个宫女又正巧赶上她心中有火的时候,只能算她倒霉。夏岚依自然不肯饶她:“无心你都险些烫坏了我,若是有心,还不要杀了我?”
小宫女连连摆手:“奴婢不敢!奴婢绝无此意啊!”
这个小宫女梨花带雨地抬起头来,竟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夏岚依本就看不惯比她有姿色的女子,乍一见如此水灵的宫女,便联想起那个引诱她丈夫的苏长卿来,随即横起眉眼对身旁的侍女吩咐道:“给我掌嘴!”
“是!”侍女应了一声,扬起巴掌狠狠抡在宫女脸上。
“啪啪”的脆响听在夏岚依耳朵里,竟如丝竹之音一般悦耳动人,似乎越听越令她心情愉悦:“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为止!”
她闭着眼,竟慢慢将小宫女意想成挨打的苏长卿,心中越发畅快起来。
正当她得意之时,身后忽而传来一道清清凉凉的嗓音:“我当是哪位娘娘在教训奴婢呢,原来是太子妃你啊!”
夏岚依见她来了,忍着胸口怒气,福身问安:“臣妾见过长公主!”
自从苏长卿听说夏岚依的为人后,便对她厌恶极了。此时见她胆敢跑来皇宫内院耀武扬威,便有心敲打敲打。
她轻轻一扬宽大的袖子,拂开石凳上的积雪,待秋英将垫子放下,便缓缓坐上去,对一脸泪痕的宫女问道:“你犯了何事?竟惹得太子妃不顾规矩体统亲自教训?”
这话面上似乎是在向着夏岚依,实则是暗讽她不知礼数,竟然逾规越矩。
夏岚依沉着脑袋站在一旁,饶是听出这话中嘲弄也不敢吭声。
小宫女捂着红肿不堪的脸颊,还未说话先呜呜地哭了出来,良久才道:“方才奴婢端汤过来,看见太子妃本有意避开了,哪知太子妃突然加快了步子,我们两个都躲不开,便撞翻了汤碗,洒了太子妃一身水渍。可奴婢不是有心的!”
“你哭什么,分明是你自己没当好差!”苏长卿训斥道。
小宫女只觉伤心:“奴婢知罪!但太子妃并非宫中嫔妃,无权在宫中惩戒奴婢吧?即便奴婢有错,也该叫掌事嬷嬷领回去责罚。方才若是长公主晚来一步,奴婢恐怕就要活活被太子妃打死了!”
“你一个贱婢,打死就打死了!还敢在这叫屈?”夏岚依闻言,竟忍不住抬手打去,却被秋英拦住了手臂。
苏长卿微微睨眼,似笑非笑地道:“太子妃,一个宫女罢了,随便打两下消了气也就算了。你终究不是这皇宫的主人,可千万别把事儿闹大了。若让太后知道你区区一个太子妃不顾规矩私自教训宫人,还想闹出人命来,想必不会高兴的。”
听她提起太后,夏岚依自然不敢回嘴,只好咽下这口气:“长公主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
苏长卿抬手掩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站起身:“透了这么久的气,也是时候回去了。太子妃也莫要在此逗留太久,免得太子忧心。”
夏岚依缓缓点头,咬着后槽牙应道:“是!请皇姑母先,侄媳妇稍后就到。”
苏长卿见她突然换了一副称呼,冷笑着将关系推远了:“皇姑母!你可真是把我叫老了,你还是继续跟着暮沉太子唤我长公主吧,我可比你还年轻两岁呢!”
说完这话,便叫秋英领着宫女,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回去了。
“是!长公主!”夏岚依口中虽如此应道,心中却早已将苏长卿骂了个遍,“哼!是你非要与我为敌,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