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向黎川要跟北海人动手,苏长卿不由得替他掂量掂量:“他隐疾未愈,对付得了这几个人吗?”
暮沉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又将烫好的鱼肉递给她:“放心好了,他从不打无把握之仗,鲜有他吃亏的时候。”
苏长卿想了想也是,好歹向黎川也是个沙场将军,收拾几个地痞流氓应当不在话下。三人便继续拿起筷子热火朝天地吃锅子。
还没等他们吃完,楼下一顿叮叮咣咣的响声罢了,随即传来一阵热闹的叫好声。
“宁轩王好身手啊!”
“要么说他是常胜将军,咱们大夏的战神呢!”
“叫他们北海来咱们大夏撒野,活该!”
苏长卿摸了摸半圆的肚子,趴在窗户边瞧去一眼。呦呵!几个北海人鼻青脸肿,被捆成了猪。这干净利落的身手,竟比她预料中料理的还快!
暮沉也凑过来:“看来,他的身手恢复了不少。”
自从向黎川患病以来,每日睡饱了就练功,练累了就睡觉,连日来只有这两件事。偶尔苏长卿半夜溜回王府,还能看见他在院子里练剑。
苏长卿由衷道:“这些日子他日夜操练,也很听徐御医的医嘱乖乖用药,的确恢复不少。只要勤加休息,轻易不会叫人瞧出端倪。其中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煎熬,他都咬着牙撑过来了。的确是条汉子!”
她撂下筷子,对俞知杉说道:“老俞,向黎川好歹也帮了咱们一回,做人要知恩图报。”
俞知杉会意,对外头候命的侍从吩咐道:“赠予宁轩王三千两赌资以作答谢。”
苏长卿忍不住拍桌偷笑:“不愧是老俞,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说是赠予三千两,听上去倍有面子,实则却是赌资。就如同现代的代金券,想要用这笔钱,您还得先消费。这三千两终究还在赌坊里转悠,跑不出他俞知杉的口袋。
侍从将此事与向黎川说了,向黎川将皮鞭卷起来别自在腰间:“竟还有这样的好事,俞老板客气了!”
侍从笑着朝北五花大绑被扔出门的北海国人一指:“王爷客气,若非您方才仗义相助,我们赌坊可就难办了。”
向黎川不以为意:“没什么难办的,明日我自会将此事禀告给太后,并修书一封送去北海。这几个小混混狐假虎威,也一并送回北海处置,孰是孰非,他们君主应当自有定论。”
侍从朝楼上一抬手:“王爷难得大驾光临,要不要上去玩一局?试试手气?”
向黎川这两日心情不错,拍了拍手上的灰便往楼上走:“也好,反正闲来无事。”
向黎川来到楼上,这瞧瞧那看看,没想好要赌什么,便来到一处没人的雅房喝茶歇息。稍一抬眼,便瞧见暮沉笑脸盈盈地朝他走过来:“这么巧,王爷也来赌坊?”
冤家路窄,向黎川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本王不知,太子竟也对博彩之事感兴趣!”
暮沉将筹码放在手心里把玩:“暮沉身子骨弱,不能似王爷时常出门游玩涉猎,在家中也憋的发闷,偶尔来凑凑热闹。”
他说着,不客气地坐到向黎川对面,端起茶杯轻拂茶叶:“正巧今日在此相遇,不如我与王爷小赌一局?”
向黎川闻言先是蹙眉,似乎想要拒绝。脑子里忽而电光火石地一闪,换了个平和的口气道:“赌可以,咱们这么干赌可没什么意思,总要赢点什么才好。”
暮沉含笑地目光轻轻扫一眼向黎川手中的筹码:“怎么?三千两还不够王爷赌的吗?”
向黎川将盛满筹码的托盘推到一旁:“金银这些阿堵物,入不得你我的眼,不如赌点其他的。”
“那还要看王爷想赌什么东西。”暮沉浅啜一口清茶。
向黎川目光灼灼,定定地望着他:“若我赢了,今后你不得再接近苏长卿,自此与她划清界限。”
暮沉对他提出的条件并不意外,嘴角微微向上一扬,不慌不忙地搅动茶盖:“若王爷输了呢?”
向黎川向后一倚:“若本王输了,自此不再插手你们的事,也不会将你二人之事禀告给太后。”
暮沉喉咙里发出几声低笑,似乎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宁轩王果然是宁轩王,就这么给我下套了!长公主为人放荡不羁,她不愿意的事,没人能逼她。即便你想要插手,她也不会从你。更何况,我既然敢在王爷面前与公主来往亲密,自然是吃定了你不会高密。因而这个条件于我而言,并没什么实际的用处。”
向黎川扬眉一挑,冷笑道:“你如何料定本王不会高密?”
暮沉对着热茶吹了吹,复又漫不经心地答道:“如今的宁轩王,可舍不得将长公主推入火坑。难道不是吗?”
说到此处他微微抬眸,嘴角含着洞察一切的笑意。
“你要什么?”向黎川眼色一沉。
暮沉又饮了一口,将茶杯搁在桌上,指尖在桌上敲打出清脆的声响:“若是我赢了,王爷要请辞离京,今后不准再踏入京城半步。宁轩王,你敢赌吗?”
这是要将向黎川逼走!
向黎川微眯双眼,射出一道凌厉的光,犹如宝剑出鞘:“我若离开京城,苏长卿作为我的宁轩王妃,自然也要同我一块离开的。你当真舍得?”
暮沉轻咳几声,不紧不慢地道:“不劳王爷费心,我自有办法。”
“好!”向黎川心中权衡半晌,把心一横,“赌什么?”
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带着淡淡笑音:“不如就赌骰子吧,谁摇得点数大谁赢!”
循声望去,向黎川有一瞬愕然:“苏长卿,你怎的也在这儿?”
他狐疑的目光苏长卿和暮沉在二人身上来回游移:“你们该不会背着我在此幽会吧?”
苏长卿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故意将手贴在暮沉胸口,话音暧昧:“什么叫背着你?我们是光明正大地在此幽会。”
正大光明四个字,她故意咬得很重,存心气他。
“你!你成何体统!”向黎川简直难以置信,这话居然能从一个公主嘴里说出来!还当着他这个夫君的面和别的男子勾勾搭搭!
苏长卿白了他一眼,懒懒靠在暮沉身边坐下:“少废话,究竟赌不赌?”
“赌!不赌的是孙子!”向黎川握着茶杯狠狠一摔,“嘎达”一声,一道裂痕从中散开,清香的茶水顺流而下,顺着桌沿儿淌成一条晶莹剔透的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