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言师兄,好久不见啊!”
与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苏长卿刚上山,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轩言师兄。
轩言替苏长卿卸下行礼,递过手臂扶她下车:“草民参见长公主!”
苏长卿笑着扯了扯衣袍上的褶皱,挑眉揶揄:“长公主?师兄这是要坏了规矩?”
轩言不厚道地一笑:“你终究身份高贵,我这一介草民怎么都要客气一回的。只是叫了这一声,往后在这太华山上,可就只有一个玄玉小师妹了啊!”
苏长卿也不摆什么架子,从善如流地道:“叫我长卿即可,大家不都是自称本名嘛!”
轩言将包裹甩开一道弧线搭在肩上,一面说一面引苏长卿往前走:“那倒是。除了师叔伯们,咱们这些小辈都习惯直呼彼此本名,也显得亲切。太华门不似其他门派,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苏长卿抱着手臂慢悠悠跟在他身后,终于有空闲打量起这个三师兄来。
玄字辈排行第三的轩言,由于为人十分可靠细心,深得掌门看重,负责料理门中大小事务。
同样是习武之人,轩言与暮沉身上那种含而不露甚至稍显瘦弱的身材截然不同。即便隔着一层不算薄的布料,也能依稀看出轩言健壮凸出的肌肉。却又不似前世苏长卿在健身房中见到的那些肌肉男那般凶残骇人,意外的匀称好看。
他脸色比向黎川还要黑了一度,看得出是经常暴露在外,练功应当十分刻苦。虽说长得黑了些,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笑起来更会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和蔼可亲极了。一见面便会让人心生亲切。
苏长卿正走在后头打量他,身边正巧经过一个门中弟子,笑容灿烂地朝她招手:“小师妹好啊!”
“师兄好!”苏长卿甜甜答应,样子难得乖巧。
又一个师兄从身边擦肩而过:“小师妹来啦!”
“见过师兄!”苏长卿笑眯眯地点头。
而后,接连好几个师兄都好巧不巧地从她身边经过,每个人看她的目光都是目不转睛。
苏长卿被他们看得快要毛了,忍不住对轩言问道:“他们在看什么呢?”
轩言往坐在亭子里,佯装练功的弟子们望去一眼,忍俊不禁道:“自然是来看你的。咱们太华门自建派以来都是清一色的男弟子,今年好不容易出来个女弟子,样貌还这么标致,自然抢着来看。你如今可成了咱们太华山一景了!”
正如轩言所言,苏长卿的出现就如万叶从中一点红,带给日夜修炼数载苦寒的太华门弟子一抹难得的亮丽之色。
苏长卿此番上山学艺,未免累赘特意穿了一身暗纹白绸长袍。玄色衣带束腰,身姿更显婀娜纤细,衣料裁剪得分外得体,行径之间随风而荡飘逸飒爽。及腰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一颦一笑皆显英姿。便也更惹得众弟子连连赞叹。
苏长卿只得干笑,合着她成了故宫景点,掉进这个狼多肉少的太华门还挺受欢迎的!
就这么一会儿,她都快把太华门的人看遍了,就是没看见月华的身影。苏长卿不由得朝两边东张西望起来:“轩言师兄,我师父人呢?”
她这个太华门唯一女弟子,众人争抢的香饽饽,怎么到了月华手里就这么不受重视?都不出来迎接她一下!
似乎猜到了苏长卿的心事,轩言轻笑一声:“别找了,你还指望月华师叔给你接风洗尘不成?那可是连掌门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苏长卿吐了吐舌头,不置可否。
待二人来到清华阁院门前,轩言将东西放在地上:“师叔在东屋,我还有事去忙,师妹自行去跟师叔问安吧。”
苏长卿点点头:“多谢师兄,快忙去吧!”
她进了院子,望着东屋的瓦片房檐便想起那日初见月华时的情形。那个恍若谪仙不沾凡尘的男子,和那双簌簌白雪之下缥缈朦胧的眼眸。
从今日起,这样一个冠绝江湖、惊若天人的男子,就成了她的师父。命运啊,机遇啊,还真是玄妙有趣的东西!
眼下檐儿上的冰雪已经消融干净,露出冰冷笨拙的土灰色。
苏长卿在门前站定,抬手轻叩三下门板:“师父!徒儿长卿前来求见。”
里头的人不紧不慢地答道:“进来吧。”
苏长卿推门而入,朝月华拱手垂头:“师父!”
月华端坐椅上翻看书卷,眼皮半抬不抬:“山下的事料理完了?”
“料理完了。”苏长卿点头。
月华翻过一页,依旧没有抬眼:“清华阁西边院子有两间卧房,靠北边的那间是你暮沉师兄的,你可以去靠南边的那间住。”
苏长卿答应一声,继续等候吩咐。她低头等了半晌,却再也不见月华说什么,便准备告辞。才一抬头,视线便再也移不开了。
此时门窗都关着,房内的视线有些晦暗不明。月华正巧就在处在阴影里,漂亮的眼眸埋在浓密睫毛之下,月白色的衣袍将他肤色显得更加白皙明亮。一只手半握着书卷,另一只手在椅子上时不时敲打几下,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微微侧着身。
他这副模样,像极了平日安安静静优哉游哉看书的暮沉。只是这两人身上的气质仍有明显的不同,月华身上红尘不染,纤尘不沾。暮沉则更显风流蕴藉,坏笑起来像极了老谋深算的狐狸。
想到那个老狐狸,苏长卿嘴角便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
“你笑什么?”月华并未抬头,却好似多了一双眼睛似的察觉到了她的笑意。
苏长卿索性笑得更深了,抬手点了点下巴,话音俏皮:“师父,暮……暮沉师兄似乎跟你很像,你们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生父子吧?”
估计是她这话太过惊世骇俗,就连月华也不由得从书卷上移了视线,终于抬眼看她:“你师兄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对我的言行举止耳濡目染,有几分相像并不奇怪。更何况,为师从来不近女色,上哪儿给他找娘去!”
苏长卿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鼻子:“说的也是。”
月华答完她的话,复又垂眼看书:“今夜早些歇息,明日我带你练功。”
“哦!”苏长卿答应一声,便后退着出去。
她刚带上门,还没来得及转身,腰间便觉一紧,一双手猝不及防地紧紧环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