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是承认,你就是长公主了?”裘捕头说着,不动声色地去够桌上的佩刀,准备随时将眼前的女子抓捕归案。
苏长卿轻蔑地目光微微扫向他手中的刀,并未将他放在眼里,而后失笑出声:“我如果真是就好了。只可惜,我与长公主只是样貌相像而已。”
裘捕头闻言手上一顿,也不由得有些迟疑:“只是相像而已吗?”
苏长卿点点头,走到另一位捕快身边,指着他手中的画轴问道:“敢问,这是那位公主的画像吗?”
那捕快连忙点点头,展开手中画轴,铺在桌上:“大人,这位姑娘的确与画像颇有几分相似。”
老板娘伸长了脖子上前看去一眼,画中的女子果然有六七分像极了眼前的花年。她心中暗道不好,只觉得大难临头。就连一旁的掌柜也浑身冒起了虚汗。
阿弥陀佛!千万别出什么篓子啊!
裘捕头指了指画像,又指了指苏长卿:“证据确凿,你打算如何狡辩?”
苏长卿神情自若地走到画像旁边,用手一一指出不同之处:“大人您瞧,小女子的鼻梁比公主宽不少,两颊也没有公主这样圆润饱满。而且小女子的眼尾是向上挑着的,不如公主这般自然端庄。更何况公主的威仪可是与生俱来的,哪是我一个青楼女子可以轻易效仿呢?”
裘捕头闻言复又重新比较了两者之间的五官样貌,的确发现几处不同来,于是心里也开始泛起了嘀咕。
这时方才手拿画像的捕快弯过身子,凑过来低声提醒道:“捕头可别被她花言巧语蒙骗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们到处追查长公主的下落而不得,不早不晚偏偏出现一个与她如此相似的陌生女子?”
这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飘到了苏长卿的耳朵里,她挑了挑眉眼,挑拨道:“怎么?你是觉得,长公主会屈尊降贵来青楼做流莺?还是觉得你家捕头不如你能言善谋?你可要小心祸从口出啊!”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莫要胡说!”捕快慌忙替自己分辩。侮辱皇室可是掉脑袋的死罪,对上级不敬更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他可不敢担这两个罪名。这女子三言两语便给他扣了这么大的帽子,当真不好对付!
裘捕头沉吟半晌,良久才对下属低声说道:“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想,那长公主是什么身份,又是远近闻名的跋扈泼辣性子,怎可能来这种龙蛇混杂的勾栏卖笑?更不可能在咱们满城捉拿她的时候,还不管不顾地出现在咱们面前。她难道不要命了吗?”
那下属随即附和道:“捕头此话有理,如此看来,这个女子的确不是长公主了。”
既然不是长公主,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裘捕头朝苏长卿勾了勾手:“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苏长卿稍稍往前靠近两步,漫不经心地回答:“小女子花年。”
“花年,名字倒是很好听的,可一看就是用来蒙人的花名。”裘捕头厉声问道,“我问你本名叫什么?”
他原以为自己这样杀气腾腾,必定会令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对他俯首帖耳,将一切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却不料失了算,这个花年竟丝毫没有恐惧的意思,反而还吃吃笑起来:“裘捕头这是做什么?来这儿的客人都不过求一乐,高兴就好了,何必非要在意这些旁的呢?打听青楼女子的闺名,这可不是上流人的做法。”
她这一番连讥带讽,愣是说的他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裘捕头见她这般能言巧辩,反倒被她勾起了兴趣:“姑娘所言甚是。裘某人近来公务缠身,好久都没有快活过了。不如……请花年姑娘陪陪我?”他说话间,玩味的目光一点点从她清丽的脸上移到起伏的胸口。
苏长卿抬起手里的书遮在胸口处,挡住他不安分的视线,一面说一面将他往楼上引:“裘大人若能赏脸,自是我花年的荣幸。请吧!”
老板娘原以为她会拒绝,反见她如此主动,不由得惊讶道:“姑娘你不是卖艺不卖身吗?”
苏长卿闻言顿住脚步,笑眼弯弯地靠在楼梯边:“老板娘说的什么傻话,我哪有艺可以卖?从来只是卖笑罢了。”说完,便推着裘捕头进到自己的屋子里。
裘捕头抬眼打量四周,不由得赞叹:“这儿又是花又是书的,花年姑娘的闺房收拾的倒是很别致,不似别的青楼女子满是熏得人头疼的脂粉香。”
苏长卿随意地笑笑:“裘大人过奖了,请随意。”
她才坐下,一双粗糙的大手便落在她两边肩膀上:“捕头这是做什么?”
裘捕头坏笑着道:“不是姑娘让我随意的吗?”
苏长卿轻声嗔怪:“您这样可就太随便了。”
裘捕头闻言难免啐口:“跟我装什么?说的好听,不都是出来卖的?”说着手指继续不安分地向下滑去。
苏长卿拨开他的手,反将他压倒在床上:“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小女子若是不好好我伺候您,连我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呢!”
她说着,一把跨坐在他腰上,开始解他的衣带,一面柔声说道:“请大人宽衣吧。”
“果然不是什么名门淑女,一点也不矜持。”裘捕头淫笑着,对她这套十分受用,便任由她去了。
苏长卿脱下最后一件上衣,媚眼微微一挑,将衣裳拧成一条绳索,把裘捕头捆了个严实。
裘捕头先是心头一紧,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坏笑着与她调情:“原来花年姑娘还好这一口?”
苏长卿见他想歪了,不禁戏谑地笑笑:“我喜欢的东西可多着呢,大人想不想见识一下?”
“好啊!比如呢?”裘捕头迫不及待想看她还有什么刺激的招数。却见一道白光闪过,有什么东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冰凉一片。
苏长卿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眼底笑意凛然刺骨:“比如……割了你的喉咙,看看血是如何从你脖子里飙出来的。”
裘捕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处境凶险:“你!你这是干什么?”
苏长卿又将小刀移他微鼓的下身上,威胁道:“大人不是想要快活吗?我这一刀下去,你可就真的快活了!”
“别!别!”裘捕头战战兢兢地扭动身子,“你究竟是谁?”
“方才你不是差点认出我了吗?”苏长卿挑眉,抬手抹了一把脸,又朝他凑近了些,“捕头再仔细看看?”
裘捕头定睛一样,只见她两家也不凹了,眼尾也不向上挑了,赫然就是方才画像中的人:“你是苏长卿!”
“啪!”苏长卿抬手就赏了他一个大嘴巴,“这三个字也是你配叫的?你该称本宫长公主!”
裘捕头舔干净嘴角溢出的血,话中对她并无半分客气:“有什么可神气的?太后下了死令取你的性命,公主还是妓女又有何区别?死了都是一样的。”
苏长卿复又甩过去一巴掌:“哎呀呀,手滑了!”
裘捕头被打得整张脸肿得老高:“苏长卿!信不信我只要喊一嗓子,就有一队人马立即冲进来将你乱刀砍死?”
“那你喊一个试试看?”苏长卿复又将刀架在他喉咙上,“喊啊!”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大人,接下来还有还有好几家呢,您还查不查了?”
是方才那名捕快!
见下属来了,裘捕头刚要张口呼救,便被苏长卿举起小刀在他手臂上狠狠划开一道口子:“啊!”
听见捕头的喊声,捕快正欲抬脚踹门,却听见苏长卿掐着娇滴滴的嗓子,媚声说道:“大人轻点,您都把奴家弄疼了!”
苏长卿喊完,又接连甩了裘捕头好几个巴掌。“啪!啪!啪!”地直响。
外头的捕快听见里头的动静,以为二人正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门口。
裘捕头被苏长卿抽得眼冒金星,见自己的喊声都没能将下属引来,心中已经凉了半截。
苏长卿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子,冰冷的刀身拍在他脸上:“想好了再说话,若是说错一个字,我保证在他们闯进来之前就送你去见阎王。”
“乖。”苏长卿给他使了个眼色,“配合一下。”
“你先回去吧,今日先不查了。”裘捕头颤声说道。
苏长卿似乎对他的表现不大满意,厉声低喝:“演得像样点,没来过青楼吗?”
裘捕头随即咬了咬后槽牙,故意发出一串粗重的呼吸声:“本官不去了……没什么事……别来烦我!”
那断断续续的话音里掺杂着可疑的喘息声,听得外头那人一阵脸红:“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还不快滚!”裘捕头被他逼急了,只好骂道。
捕快见老大怒了,只好悻悻地离开,不敢坏了他的好事:“是!下官遵命!”话毕暗自嘀咕捕头不务正业,一面带人离开了。
外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裘捕头冷声问道:“长公主满意了吗?”
“还算听话。”苏长卿收回小刀。
那裘捕头仍然困兽犹斗:“你以为把我绑了,就能活着走出辉城了吗?未免太天真了!外头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休想得逞!”
苏长卿嗤笑起来,看着他的目光似有深意:“所以说啊,裘捕头实在来得正是时候!”
这样犀利尖锐的目光,扎得裘捕头浑身一凛,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小刀在苏长卿纤细的指尖灵活地翻动,她看着手指漫不经心地道:“我可听说,似乎早年间就另有一处密道可以绕过关卡通往饶城呢。裘大人为辉城卖命多年,应该知道通道入口在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