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的心腹被苏长卿擒了不说,还被五花大绑地丢了出来,赵大人自知东窗事发,吓得冷汗涔涔,极力装作一副吃惊地样子:“裘捕头,你这是怎么了?”
见他还打算继续装傻,苏长卿双手环胸而立,指尖有以下没一下地在手臂上轻轻敲打几下,话音玩味:“辉城的捕头当真是秉公执法、六亲不认啊,连我这个长公主都要杀呢!就是不知,本宫究竟犯了什么罪?”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赵大人亦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在这里打马虎眼,手心里都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误会?”见他吓得脸色煞白,苏长卿又故意阴阳怪气地敲打他几句,“本宫倒是纳闷得紧,他裘海正只是区区一个小城捕头,究竟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与本宫为敌?难不成,是遵了赵大人您的意思,才非要致我于死地?”
“不敢不敢!”赵大人战战兢兢,朝苏长卿“扑通”跪下连连磕头,“太子殿下,长公主千岁,还请二位明鉴!裘海正做的那些糊涂事与微臣半点关系也没有!微臣也被瞒在鼓里了!”
苏长卿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稍稍向后撤了一步,十分厌恶地偏开视线。
赵大人哭天抹泪地哀嚎一遍,见苏长卿等人仍旧不信,干脆把心一横,猛地起身抽出捕快腰间佩刀,狠狠插在裘捕头的胸口上:“狗胆包天的混账东西!叫你刺杀长公主!今日本官替公主出了这口恶气!”
“赵大人……你……”汩汩鲜血从胸腔反涌出来,顺着口鼻不断流淌下来。裘捕头不可置信地望着赵大人,染满鲜血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不放,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见裘捕头终于咽了气,赵大人费了半天劲才从他手中抽出自己血迹斑斑的袖子,理了理衣袖,一脸正义凛然地对众人说道:“辉城捕头裘海正大逆不道,意图谋害长公主,被本官正法!今后若还有人胆敢再犯,这就是他的下场!”
暮沉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抬手轻咳一声,一针见血地含笑揶揄:“赵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是杀人灭口吗?”
赵大人心头又是冷不防一抖,连忙解释道:“太子殿下多心了!赵某听闻太子与长公主遭难后,数日来茶饭不思,日日督促众人四处追寻二位的下落,一直盼着菩萨显灵,保佑太子殿下与长公主千岁安然无恙。微臣对天发誓,对您与长公主绝无二心!”
苏长卿一脚踢开滚到她脚边的尸首,笑声带着讽刺:“追寻就追寻,怎的还把城门也关上了?这是不打算让本宫去与大越和谈吗?”
赵大人这回倒是答得快:“微臣不敢,只是眼下边境军情紧急,微臣生怕大越会强攻过来。为了百姓安危,这才下令关闭城门。”
苏长卿又是忍不住笑出声,笑容里藏着意味分明的讥讽:“这么说,都是本宫错怪赵大人了?”
“哪里,都是下官的不是。”赵大人说着,便将三人往里面请,“太子殿下与长公主一路舟车劳顿,定是累了,不如到微臣府上歇息一下吧。”
“不必了。”苏长卿朝他摆摆手,说起了正经事,“本宫也不与大人兜圈子了。今日是大越约定的最后一日,没工夫磨洋工。赵大人,眼下当务之急,是立刻将城门打开,送本宫与太子前往大越饶城与敌军将领和谈,早日将宁轩王从敌方手中救出来才是。”
赵大人忙不迭答应下来:“长公主说的是!微臣现在就命人打开城门!”
几人赶到城门前,等着士兵将门打开。可等了好一会儿,却连条门缝也看不见。
苏长卿靠坐在城墙边上,眉间隐隐露出些不耐烦:“赵大人,这门还没打开吗?”
“是啊!怎的这么久?”赵大人故作疑惑地嘀咕了一句,随即装模作样地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快叫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捕快会意,走到门前与士兵嘀咕了几句,回头道:“回禀赵大人,这城门,似乎是……坏了。”
“坏了?”赵大人面上焦急万分,眼底却闪过一瞬即逝的狡黠。
苏长卿三人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互相递了个眼色,准备静观其变。
“这么巧?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不早不晚,偏在长公主要出城的时候就坏了?”赵大人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手,十分为难地道,“既然如此,看来只能请长公主再等等了。”
苏长卿“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地问了句:“等倒无所谓,只是,到底何时才能修好呢?”
捕快眼珠一转,答道:“合页似乎生锈得厉害,浇了油也没什么用。看这个样子,今日是到不了饶城了。”
赵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苏长卿劝道:“这事也急不来,公主!还是再等等吧。”
苏长卿心里冷笑一声,等!只怕她就算在这里等上一整年,也打不开这个门了!
她站直身子,冷声质问:“等?赵大人想等到什么时候?”她清冷的眉间锋利地向上一挑,说不尽地威压,“等到宁轩王死了为止吗?”
赵大人心头猛地一皱,诚惶诚恐地道:“微臣不敢!这城门打不开,微臣也没法子不是?”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暮沉微微抬起眼帘,朝轩言轻咳示意。
轩言会意,毫无预料地抽出腰间佩剑,冲着赵大人面前疾刺过去。
赵大人眼睁睁看着一柄掠着疾风的宝剑朝自己眼前袭来,却连动也动不了,只能任由宰割。
只见那宝剑在距赵大人喉咙半寸以前又毫无预警地猛然收住,随即轩言手腕稍稍抬起,长剑向上一挑,削掉了赵大人的发冠。
一缕青丝簌簌坠下,赵大人摸了摸溜光的头顶,愣在当场,险些尿了裤子。
苏长卿看着他瑟瑟发抖的双腿,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样?赵大人这下有法子了吗?这下,可真就‘聪明绝顶’了呢!”
轩言侧开长剑,用剑身拍了拍赵大人的肩膀手臂:“赵大人可瞧好了。您再多耽误一刻,我就从赵大人身上砍下来一样东西。这回是头发,下回可就没这么轻松了!保不准就少了根指头丢了只脚掌的!”
“赵大人,你可想好了?”苏长卿眨眨眼。
赵大人双腿一软,瞬时瘫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吩咐道:“还不快去开门!都是废物们!”
捕快见状不敢再蓄意拖延刁难,慌忙命人打开了城门。
“吱呀”一声,大门终于打开了!
苏长卿三人彼此相视一笑,迈着不疾不徐地步子穿过高阔的城门。只见门后出现了一小队大夏士兵,最前面一匹枣红骏马之上,坐着一名昂首挺胸、精神烁烁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坐在高马之上,神情带着掩不住的鄙夷,居高临下地斜眼看着苏长卿三人,似乎对他们的出现感到一丝意外:“呵!还真来了?”